渔民们看得呆了,不知谁先起的头,沙洲上突然响起欢快的唢呐声。
孩子们捡来贝壳当喜钱,老渔翁用破锣敲出喜庆的节奏,新妇人们七手八脚地为"新娘子"编起花冠。
若汐的虚影在红妆中越发真切,当她被众人推到仇无涯身边时,发间的比翼鸟木簪突然绽放出柔和的光芒。
《见心》镜与沉水镜同时浮空,镜光交织成喜帐,帐外潮声如贺,帐内仇无涯轻轻拥住若汐,这一次,他的双臂没有穿过虚影,而是真切地触到了温软的嫁衣。
“若汐,找到了。”他在她耳边轻语,“治好你的最后一味药引。”
沙洲尽头,旭日跃出水面。
那对镜子上凝结的朝露,正巧滴落在相拥的影子上,泛起彩虹般的微光。
晨露未干,仇无涯己在溪边摆开药摊。
青石板上,《见心》镜斜靠着药碾,镜中的若汐正低头分拣药材。
忽然一阵孩童的嬉闹声由远及近,那是前日被救的小童带着玩伴们来送早膳了。
“仙子姐姐今日能出来吗?”小童眼巴巴地望着铜镜。
仇无涯笑而不语,指尖轻点镜面。
只见一缕金光自镜中漫出,若汐的虚影逐渐凝实,素手接过孩子们捧着的青团:“再叫姐姐,可没有蜜饯分了。”
声音清越如溪水击石,惊得枝头麻雀都忘了啼叫。
孩子们欢呼着围住她,有个胆大的丫头突然“哎呀”一声:“碰到啦!我碰到仙子姐姐的袖子啦!”
确实,那原本半透明的广袖如今泛着绸缎的光泽,连袖口缠枝莲的纹路都清晰可辨。
仇无涯望着在晨光中浅笑的若汐,心口愿力所化的金芒不自觉流转起来,原来这就是她原本的模样。
午后的官道茶棚里,两人对坐饮茶。
若汐的指尖己能稳稳握住青瓷杯,只是盏中茶水仍会穿透她的手掌渗入桌面。
仇无涯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茶推过去:“尝尝,今年的明前龙井。”
“你当我是馋嘴丫头?”若汐睨他一眼,却还是接过茶盏,阳光穿透她的手腕,在木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邻桌商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面色紫胀。
仇无涯刚要起身,若汐己闪至病人身后,虚化的手掌精准按在对方肺俞穴上。
一缕金线自她指尖流入商人体内,不过三息,那商人便吐出块带血的果核,连连作揖道谢。
“《灵枢针法》还能这么用?”仇无涯挑眉。
若汐的身影开始变淡,退回镜前写道:“愿力化针,比实体银针更易入经脉。”
字迹有些飘忽,显然方才的救治耗力不少。
茶棚外忽然传来嘈杂声,原来是商队伙计们抬着块匾额而来,朱漆金字的“再世华佗”西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仇无涯正要推辞,匾额突然被镜中射出的青光托住,翻转间露出背面,那里不知何时己被若汐题上“悬壶济世”西个清隽小字。
暮春的芭蕉院里,若汐倚窗调琴。
如今她每日能凝实半个时辰,足够抚完一曲《清心普善咒》。
琴音所过之处,病患们的呻吟渐止,连药炉里的火苗都变得温顺起来。
仇无涯在廊下碾药,听着琴声突然想起什么:“今晚该入镜界了。”
“不行。”琴音戛然而止,若汐的虚影飘到窗前,“前日救治瘟疫耗去三成愿力,至少要再等...”
“但浮生镜显示,今夜子时是‘镜心交汇’之刻。”
仇无涯举起新得的青铜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错过这次,要再等三年。”
若汐的虚影颤动了一下,她比谁都清楚,若能在镜心交汇时汲取界源之力,抵得上数十年愿力积累。
但风险也极大,稍有不慎,入梦者就会永远迷失在万千镜界之中。
月光爬上窗棂时,仇无涯己备好入梦香,若汐突然按住他的手腕,这次没有穿透,而是真切地传来微凉的触感:“先带着这个。”
她摘下发间木簪,轻轻一旋,簪头比翼鸟竟分离成两半,露出里面细如牛毛的金针:“我的本命元神针,关键时刻可护你灵台清明,元神不灭。”
仇无涯反手握紧若汐素手,眼神含情脉脉地看着佳人,“娘子,你帮我簪上!”
若汐闻言不由娇嗔了仇无涯一眼,“登徒子,好不要脸,谁是你娘子,也不害臊!”
仇无涯哈哈一笑,将佳人搂入怀中,若汐并未挣脱,开始虚幻的手臂反而抱紧了几分!
注意到逐渐虚幻的身影,仇无涯在最后一刻,在若汐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回到镜中的若汐羞红了脸,镜面浮现一行小字,“仇无涯,等你回来再找你算账!”
子时更鼓响起,《见心》镜泛起前所未有的波澜。
仇无涯的元神没入镜中前,最后仿佛看见的是若汐完全凝实的双手,她正以结印的姿态守在镜前,指尖绽放出并蒂莲的光纹。
而那面此刻被遗忘的沉水镜突然立起,镜面映出的并非倒影,而是双缓缓睁开的、带着笑意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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