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皮子讨封
东北的腊月,北风卷着雪粒子往骨头缝里钻。我叫陈冬,在屯子西头开了间修车铺,平日里除了捣鼓那些破车,最爱听老辈人讲五仙的故事。可我从没想过,这些故事有一天会真的缠上我。
那天傍晚,天擦黑的时候,我正要关门,突然听见屋后的苞米地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扒着门缝一瞧,月光下,一只浑身金黄的黄皮子立在雪地里,前爪作揖,开口说话了:“你看我像人还是像仙?”
我脑袋“嗡”地一下就大了。老辈人常说,黄皮子讨封不能乱答,答得不好,轻则霉运缠身,重则性命不保。可我哪见过这场面,吓得腿一软,“砰”地把门关上了。
那一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后半夜,就听见有人在门外挠门,“嗤啦嗤啦”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我攥着防身的铁锹,大气都不敢出。天快亮的时候,声音才渐渐消失。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屯子里最懂这些事儿的刘瞎子。刘瞎子戴着副黑墨镜,坐在热炕头上,吧嗒着旱烟袋:“你这是摊上大事儿了。那黄皮子讨封被拒,定是怀恨在心。今晚子时,怕是要来寻仇。”
我吓得脸都白了:“刘叔,那可咋办?”
刘瞎子掐灭烟袋,从柜子里翻出几张黄符:“你把这符贴在门窗上,再准备三只活鸡,摆在院子里。子时一到,不管听见啥动静,都别出声,更别开门。”
我赶忙照做。到了晚上,屯子里静得瘆人。刚过子时,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咯咯”的鸡叫声,紧接着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我躲在被窝里,浑身发抖,大气都不敢喘。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出门一看,三只鸡全都没了脑袋,地上还散落着几根金黄的毛。更诡异的是,鸡脖子上的伤口整整齐齐,不像是被爪子撕开的,倒像是被人用刀割的。
从那以后,屯子里就开始接二连三地出事。先是老张家的小儿子,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说话尖声尖气,走路一蹦一跳,活脱脱一只黄皮子。接着,李寡妇家的猪圈里,一夜之间死了七头大肥猪,每头猪的喉咙都被咬断,却一滴血都没流。
屯子里人心惶惶,都说这是黄皮子在报复。刘瞎子皱着眉头,在屯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在村头的破庙前停住了。
“问题出在这儿。”刘瞎子指着庙门上的符咒,那些符咒己经发黑,“这庙本是供奉五仙的,可年久失修,香火断了,镇不住东西了。”
我们决定重修庙宇,可就在动工的那天,意外发生了。我正抡着锄头挖坑,突然感觉眼前一黑,等再睁眼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西周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我定睛一看,密密麻麻的黄皮子把我围在中间,为首的正是那晚讨封的那只。
“人类,你坏我好事,今日定要你付出代价!”它尖着嗓子喊道。
千钧一发之际,刘瞎子的声音传来:“黄仙息怒!我等重修庙宇,恢复香火,还望黄仙高抬贵手!”
那黄皮子盯着我看了许久,最后“哼”了一声:“暂且饶你一命。若庙宇修不好,定让你们整个屯子不得安宁!”
说完,迷雾散去,我又回到了破庙前。刘瞎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好赶上了。”
在刘瞎子的带领下,屯子里的人齐心协力,用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把庙宇重新修缮好了。开光那天,屯子里摆了流水席,男女老少都来上香。
从那以后,屯子里恢复了平静。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能听见屋后苞米地里传来窸窸窣的响动,仿佛有一双眼睛,还在暗中盯着我……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我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没想到,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
那年夏天,一场罕见的暴雨袭击了屯子。洪水退去后,屯子里出现了一件怪事——王大爷家的闺女,一觉醒来,竟长出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这事很快传遍了十里八乡,不少人跑来看热闹,也有人说这是五仙显灵,降下的惩罚。
刘瞎子得知消息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不好,这是黄皮子在捣鬼,怕是还有更大的祸事要发生。”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里,屯子里接二连三地有人出现异样。有的突然会说一口流利的“黄皮子语”,有的半夜不睡觉,在院子里学黄皮子乱窜。整个屯子被一股诡异的气氛笼罩着,人心惶惶。
我找到刘瞎子:“刘叔,这次该咋办?”
刘瞎子叹了口气:“看来,光重修庙宇还不够。当年,屯子里的老辈人曾得罪过一只修行高深的黄皮子,它怀恨在心,一首在找机会报复。我们得找到它的老巢,跟它做个了断。”
根据刘瞎子的推算,黄皮子的老巢就在屯子后山的一个山洞里。我和几个胆大的村民,跟着刘瞎子,带上桃木剑、符咒,还有黑狗血,趁着夜色,摸上了后山。
山洞里阴森森的,时不时传来“滴答滴答”的滴水声。我们小心翼翼地往里走,突然,洞顶传来一阵笑声:“你们终于来了。”
借着微弱的手电筒光,我看见一只体型巨大的黄皮子,蹲坐在一块巨石上,它的眼睛发着绿光,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
“黄仙,我们并无恶意。当年的事己经过去了,还望你能放下仇恨。”刘瞎子抱拳说道。
那黄皮子冷笑一声:“放下仇恨?我被你们的老辈人害得不浅,修行毁于一旦,这仇岂能轻易了结?”
话音刚落,洞壁两侧突然涌出一群小黄皮子,将我们团团围住。我握紧桃木剑,手心全是汗。
刘瞎子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个香炉,点燃香:“黄仙,我们今日来,一是为了化解恩怨,二是想请你看在五仙的面子上,放过屯子里的百姓。只要你肯罢手,我们以后一定按时供奉,香火不断。”
那黄皮子盯着香炉,眼神有些动摇。就在这时,一个村民突然大喊:“跟它废什么话,首接杀了它!”说着,举起铁锹就冲了上去。
这一下可坏了事儿,黄皮子顿时暴跳如雷:“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场恶战就此展开。小黄皮子们蜂拥而上,我们挥舞着桃木剑,拼命抵抗。黑狗血泼出去,虽然能暂时逼退它们,但黄皮子实在太多,我们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千钧一发之际,刘瞎子突然拿出一张符,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将符点燃,扔向空中。符纸化作一道金光,照亮了整个山洞。那只巨大的黄皮子被金光笼罩,发出痛苦的叫声。
“黄仙,得饶人处且饶人!”刘瞎子喊道,“你若执意如此,今日恐怕也讨不了好!”
黄皮子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喘着粗气说:“罢了罢了,今日就放过你们。但你们要好生供奉,若再敢有丝毫懈怠,我定不会轻饶!”
说完,黄皮子带着一群小黄皮子消失在了山洞深处。我们瘫坐在地上,劫后余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回到屯子后,我们按照约定,好生供奉着五仙。从那以后,屯子里再也没有发生过怪事。而我,也对五仙有了更深的敬畏,每当夜深人静,看着庙宇里闪烁的香火,我知道,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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