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冰渡
龙脉精魄归位后的第三个冬至,松花江的冰层下传来呜咽般的唢呐声。我在擦拭镇鼠印时,忽见镜面蒙起一层白霜,霜花凝结成蜿蜒的冰桥,桥的尽头悬着一口朱漆棺材,棺盖上赫然刻着我的生辰八字。
玄清道长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他捧着的《镇邪司灾异录》簌簌作响:"这是'黄泉引魂桥'的凶兆。百年前有支送亲队伍坠入冰窟,七十二人连同花轿至今困在江底,每逢极寒之日,便会索求替身..."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孩童的嬉笑,屯子二十三个孩子的脚印在雪地上组成诡异的冥婚喜字。
小翠突然捂住胸口,冰纹顺着脖颈爬上面颊:"我能感觉到...那些魂魄在唱《哭嫁歌》,每一句歌词都带着冰棱..."她的瞳孔化作竖线,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江底的冰棺正在苏醒,它们要用人血融化三百年的封印!"
我们赶到江边时,原本坚固的冰层布满蛛网状裂痕。月光下,冰层深处隐约可见朱红花轿的轮廓,轿帘上绣着的并蒂莲竟在缓缓开合,每片花瓣都泛着尸斑的青灰。突然,一声凄厉的唢呐刺破夜空,冰层轰然炸裂,无数冰手破土而出,每只手的腕间都系着褪色的红绸。
"是冰尸新娘!"玄清道长急忙甩出九道符纸,符纸却在空中冻成冰蝶。冰尸新娘们身着腐烂的嫁衣,面覆的红盖头下渗出黑色水渍,她们的绣花鞋踩过之处,地面瞬间凝结出冰莲花。为首的新娘掀开盖头,空洞的眼眶里爬出两条冰蚕,她的声音像是指甲刮擦冰面:"花轿空了...该换新娘子了..."
小翠不受控制地走向冰桥,她的脚步与冰尸新娘的步伐渐渐同步。我挥动镇鼠印阻拦,金光却被新娘们的红盖头吸收,转化成束缚我的冰链。玄清道长咬破指尖,将鲜血涂在八卦镜上,镜光所照之处,冰尸新娘的嫁衣燃起幽蓝鬼火,却又在瞬息间复燃。
"这些嫁衣浸过尸油和千年寒冰!"玄清道长的额头渗出冷汗,"普通阳气根本无法伤其分毫!"冰桥突然剧烈震动,朱漆棺材破土而出,棺盖缓缓滑开,露出里面身着凤冠霞帔的女尸。她的面容与小翠有七分相似,眉心处嵌着的冰珠,正是当年冰棺女鬼佩戴的饰物。
地底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无数冰棺从江底浮起。每个冰棺里都躺着穿着喜服的尸体,他们的胸口插着刻有镇邪司徽记的冰簪。更可怕的是,屯子失踪的孩子们被冻在冰棺之间,他们的眼睛被挖去,取而代之的是两粒正在融化的冰珠。
"原来当年镇邪司不仅镇压龙脉,还在此处设下'百鬼冥婚阵'!"玄清道长的声音带着颤抖,"这些冰棺新娘都是用来献祭的活人,她们的怨气与龙脉相连,一旦暴动..."冰棺女尸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所有冰尸新娘的红盖头无风自动,化作漫天血红色的冰刃。
我奋力挣脱冰链,却见小翠己踏上冰桥,正伸手触碰女尸眉心的冰珠。女尸的嘴角裂开至耳根,露出森白的獠牙:"我的转世身...终于来了..."冰桥开始急速生长,朝着长白山方向延伸,所过之处,树木瞬间被冻成冰晶,鸟兽化作冰雕。
玄清道长突然撕开衣襟,露出胸口的朱砂符:"冬子,还记得冰棺女鬼留下的玉牌吗?快用它激活镇邪司的'九曜封魔阵'!"我急忙掏出怀中的玉牌,却发现玉牌表面的符文正在融化,露出背面刻着的血字:"若要破阵,需以镇邪司血脉为引。"
千钧一发之际,刘瞎子残留在镇鼠印中的狼魂突然觉醒。狼影化作锁链缠住小翠,却被女尸的冰爪击碎。小翠的眼神逐渐清明,她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冰珠上:"前世的我...被你们当作祭品...这一世,我要讨回公道!"冰珠应声而碎,释放出的寒气形成巨大的漩涡,将所有冰棺卷入其中。
女尸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她的身体开始膨胀,化作百米高的冰巨人。冰巨人的手中握着冰制的花轿,轿帘掀开,里面竟坐着无数个小翠的虚影。玄清道长将八卦镜抛向空中,镜中映出镇邪司初代掌门的画像,画像突然渗出鲜血,在空中凝结成镇魔大阵。
"当年初代掌门留下的后手...终于能用了!"玄清道长的口鼻开始渗血,"但这阵法需要活祭!冬子,带着小翠快走!"我握紧镇鼠印,却感觉掌心的狐形印记与玉牌产生共鸣。无数记忆涌入脑海:原来百年前的镇邪司为镇压龙脉,不仅牺牲冰系灵修,还暗中策划了这场惨绝人寰的冥婚献祭。
冰巨人挥动花轿,将玄清道长的镇魔大阵击碎。她张开血盆大口,喷出黑色的寒潮。我将玉牌插入镇鼠印,金光与玉牌的血色符文交织,形成巨大的锁链。锁链缠住冰巨人的脚踝,却在接触的瞬间被冻成齑粉。小翠突然挣脱束缚,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冬子,用我体内初代掌门的力量!这是唯一的办法!"
就在这时,江底传来更阴森的笑声。无数黑袍人踏着冰浪浮现,他们手中的法器组成更大的阵法。阵法中心,一个头戴凤冠的身影缓缓升起,她的面容与冰巨人一模一样,却散发着比雪魃更恐怖的气息:"镇邪司的余孽,以为毁掉冰珠就能高枕无忧?我才是这冥婚大阵的阵眼!"
黑袍凤冠女抬手一挥,所有冰棺同时爆开,里面的尸体化作冰傀儡。这些冰傀儡的脸上都戴着小翠的面具,它们手持冰制的唢呐,吹奏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曲调。玄清道长掏出最后一张符纸,却发现符纸在手中冻成冰屑:"她吸收了所有献祭者的怨气,己经超越了普通邪祟!"
我握紧镇鼠印,突然想起冰棺女鬼石碑上未刻完的字。仔细回忆,那些模糊的笔画拼凑起来竟是"以血还血,以魂镇魂"。我咬牙割破手腕,将鲜血洒在镇鼠印上,金光中浮现出刘瞎子的狼魂、冰棺女鬼的残影,以及初代掌门悔恨的面容。
"原来破解之法,从一开始就写在牺牲者的血泪里!"我大喊着冲向黑袍凤冠女。她的冰爪刺穿我的肩膀,刺骨的疼痛却让我更加清醒。小翠趁机将自身灵力注入镇鼠印,金光化作巨大的锁链,缠住黑袍凤冠女的身体。玄清道长则用八卦镜封住她的退路,镜中映出她生前的记忆:原来她本是镇邪司的圣女,却因反对冥婚献祭,被同门活埋在江底,怨念化作如今的邪祟。
随着金光越来越盛,黑袍凤冠女发出凄厉的惨叫。她的身体开始崩塌,化作无数冰屑。所有冰傀儡也纷纷倒地,屯子的孩子们从冰棺中苏醒。但江底突然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一股比之前更恐怖的气息正在苏醒。
玄清道长脸色惨白:"这只是开始...长白山深处的真正秘密,正在被我们一步步唤醒。"小翠的身体变得虚弱,她的冰纹却逐渐消退:"我能感觉到...有更古老的存在,在嘲笑我们的挣扎。"我望着重新结冰的松花江,手中的镇鼠印依旧发烫。东北的黑土地下,究竟还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恐怖?而我们,作为镇邪司最后的传人,又该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
在那个充满血腥与冰霜的夜晚,屯子的老戏台再次响起诡异的唢呐声。这次的曲调不再是《哭嫁歌》,而是更加阴森的《黄泉引》。而我们,己经做好了迎接下一场生死之战的准备,哪怕前方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也绝不退缩半步。因为守护这片土地,是我们刻在灵魂深处的使命,是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不能放弃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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