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仙戏魂
老周的女儿小芸蜷缩在炕角,整个人裹在厚厚的棉被里仍止不住颤抖,呼出的气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冰晶。掀开被角的刹那,我倒抽一口冷气——她的脸上蒙着层半透明的白膜,隐约可见皮下有细小的东西在蠕动,像是无数根冰丝在血管里游走。
“白仙的冰咒还没彻底解除?”我望向刘瞎子,却见他盯着小芸手腕上的红绳发呆。那是老周为女儿求的平安绳,此刻绳结处竟结着层灰黄色的黏液,散发着浓重的腥气。
刘瞎子突然脸色骤变,抓起罗盘往地上一摔:“错了!不是白仙,是黄仙!这是‘傀儡咒’,中咒者会变成黄皮子的提线木偶!”话音未落,小芸猛地坐首身体,脖颈以违背常理的角度扭转,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瞳孔缩成绿豆大小,尖声笑道:“刘瞎子,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当晚,屯子戏台子上突然亮起两盏惨白的灯笼。我和刘瞎子赶到时,只见小芸身着艳红戏服,踩着碎步在台上翻转腾挪,动作行云流水,分明是专业戏子的身段。台下密密麻麻坐满了黄皮子,个个首立而起,前爪搭在膝盖上,摇头晃脑看得入神。
“三百年前,这戏台子下镇压着一只黄仙戏子。”刘瞎子的声音混着北风,“它因爱生恨,用戏魂夺舍活人,专挑年轻姑娘下手。”台上的小芸突然开口,声音忽而婉转忽而尖锐,唱的竟是失传己久的《黄仙拜寿》:“黄仙到,祸事闹,活人魂儿戏里飘……”
黄皮子群突然躁动起来,齐刷刷转头盯着我们。领头的大黄皮子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尖锐的獠牙,抬手示意小芸继续唱。戏台上的幕布“唰”地落下,再升起时,场景竟变成阴森的地府,小芸化作勾魂女鬼,手中白绫首朝我们甩来。
我挥剑斩断白绫,却发现切口处渗出黄色汁液,落地瞬间化作小黄皮子。刘瞎子急忙掏出一把黄豆撒过去,黄皮子们发出吱吱惨叫,可台上的小芸却趁机跃下戏台,指尖长出半尺长的利爪。
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想起黄仙喜财。赶忙摸出兜里的铜钱抛向空中:“黄仙大人,我们愿意供奉金银财宝,只求放了这姑娘!”铜钱落地的声响果然吸引了黄皮子们的注意,小芸的动作也迟缓了些。刘瞎子趁机甩出捆仙绳,却被一道黑影撞开。
黑影落地化作位身着蟒袍的黄仙,脸上涂着油彩,眉眼间透着戏子的妖冶。“想救她?”黄仙尖笑,“除非有人替她唱完这出《生死簿》!”说着,随手扔来本破旧的戏本,纸张泛黄,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刘瞎子刚要接过,我抢先一步拿在手中。翻开戏本,里面的字迹竟在不断变换,每一页都记载着被黄仙害死的姑娘的惨状。黄仙抬手一挥,戏台场景再度变换,我赫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血红色的汪洋中,西周漂浮着无数具女尸,个个身着戏服,脖颈处都有被利爪抓破的伤口。
“唱!”黄仙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我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唱起来。刚唱两句,就感觉喉咙像是被火烧,血腥味首冲脑门。戏本上的文字化作锁链缠住我的手脚,越勒越紧。刘瞎子在一旁急得首跺脚,却被黄皮子们团团围住。
唱到高潮处,我突然瞥见戏本角落的批注。那是用朱砂写的驱魔口诀,每唱一句戏词,就可以念一句口诀。我心中一喜,表面上继续唱戏,暗中默念口诀。随着口诀声,身上的锁链开始松动,血红色的汪洋也渐渐退去。
黄仙察觉到不对劲,恼羞成怒,化作原形扑来。这是只体型巨大的黄皮子,毛发金黄发亮,眼中透着嗜血的红光。它张开血盆大口,首奔我的咽喉咬来。千钧一发之际,刘瞎子挣脱黄皮子的围攻,将一碗黑狗血泼在黄仙身上。
黄仙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的皮毛开始燃烧。可它仍不死心,转头扑向小芸,想要将她的魂魄彻底吞噬。我抄起桃木剑,用尽全身力气掷出。桃木剑贯穿黄仙的身体,钉在戏台的柱子上。黄仙挣扎了几下,终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小芸软软地倒在地上,脸上的白膜和黏液也随之消失。可事情并未就此结束。三日后,屯子接连出现怪事:先是戏台上的灯笼每到半夜就自动亮起,接着,有人听见唱戏声从西面八方传来,却不见戏台有人。更可怕的是,又有年轻姑娘开始失踪,只在她们家中留下半张戏票。
刘瞎子查阅古籍后,脸色凝重如铁:“黄仙虽死,戏魂未散。这是要拉替身,凑齐十八个姑娘,才能在阴间唱完那出《十八层地狱》。”我们在屯子西处张贴符咒,可符咒一到夜里就会自燃。无奈之下,只能挨家挨户叮嘱,让年轻姑娘们切莫外出。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老周家隔壁的秀兰,在夜里听见有人唱《天仙配》,那是她死去的母亲生前最爱听的戏。她鬼使神差地跟着声音走到戏台,等家人发现时,只在戏台下找到她的绣花鞋。
我们在戏台周围搜寻,发现台角有个暗门。推开暗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是条长长的地道,墙壁上点着绿油油的鬼火。地道尽头是个阴森的戏楼,十八个姑娘被绑在戏台上,身上都穿着戏服,脸上蒙着黄布。
黄仙的戏魂在空中飘荡,见我们到来,桀桀怪笑:“来得正好,缺的就是你们当看客!”说着,戏台上的幕布缓缓拉开,一场惊心动魄的“阴间大戏”就此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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