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老者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东西……有点意思。不过,来路不明,也就是个死物,价钱给不高。”
他想故技重施,先把东西贬得一文不值。
陆空却笑了。
他伸出手指,在柜台上轻轻敲了敲。
“掌柜的,这笔是墨玉石所制,上面的铭文是初唐仿刻的小篆,记的是一桩宫闱秘闻。”
“您仔细看第三行第七个字,那个‘王’字的收笔,是唐人楷书的笔法,藏不住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道惊雷,在老者耳边炸响。
老者脸上的血色“唰”一下全退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陆空这几句话,首接把他所有的盘算和侥幸心理,全部击得粉碎!
对方不仅是行家,而且是行家里的祖宗!
“你……”老者指着陆空,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空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慢条斯理地,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布包着的方鼎,和几块用油纸包好的残片。
“这鼎,您也看看。”
当那只绿锈斑斓、器型规整的西周“父辛”鼎放在桌上时,老者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而当陆空揭开油纸,露出那几块色彩鲜艳如初、飞天侍女衣带飘飘的唐代壁画残片时……
老者“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差点把身后的八仙桌给带翻。
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死死盯着那几块壁画,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国……国宝……”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骇然与不敢置信。
他猛地抬头看向陆空,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丝毫的轻视与不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恐惧的敬畏。
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随手掏出来的东西,一件比一件吓人!
“一起,给个实诚价。”陆空的声音平静如水,仿佛拿出来的不是绝世珍宝,而是几斤白菜。
“我……”老者喉咙发干,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语气变得无比恭敬,“先生,您开个价!”
陆空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万。”
“二……二十万?”老者眼角一抽,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价钱,别说他这小店,就是把他这个人卖了也凑不出来啊!
陆空看他神色,也不多言,伸手就要把东西收回来。
“先生!先生留步!”老者魂都快吓飞了,一把按住陆空的手,“您稍等!您一定稍等片刻!”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到里屋,抓起那台老旧的电话,哆哆嗦嗦地开始拨号。
“老张!来我店里!马上!”
“老李!带上你所有的家当,立刻过来!有天大的事!”
“王哥!别喝茶了,命都要没了!赶紧的!”
一连打了五六个电话,每一个电话里,他的声音都带着哭腔和一种无法抑制的激动。
不到十分钟,几辆车以一种玩命的速度停在店门口,几个同样上了年纪、气息沉稳的老者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老孙,你家着火了?!”
“什么天大的事……”
进门的人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住的铁钉,死死地钉在了柜台上的那尊小鼎和几块壁画残片上。
整个屋子,瞬间死寂。
落针可闻。
只有几个老头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西周……父辛鼎……”一个戴着厚底眼镜的老者,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这壁画……这颜色,这神韵……是从敦煌石窟里飞出来的吗?”另一个身穿唐装的老者,几乎要跪倒在柜台前。
他们都是潘家园这一带最顶尖的掌眼师傅,一辈子的心血都在这古玩行里。
可眼前的东西,己经超出了他们一生所学所见的范畴!
这是只存在于传说和顶级博物馆里的神物!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汇集到了陆空身上,那眼神,混杂着震撼、狂热,以及深深的忌惮。
“这位小先生……”为首的唐装老者走上前,恭恭敬敬地一拱手,“这些宝贝,您……当真要出?”
陆空点了点头。
他心里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远不止二十万,在这个年代,运作得好,换一套京城的西合院都绰绰有余。
但那不是他眼下的目标。
长久留在这里不是他的选择,当务之急,是需要一笔启动资金,去探寻更多的古墓。
那些墓穴中沉睡的、蕴含着特殊能量的宝贝,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炼化它们,才是变强的关键。
见陆空点头,几个老者对视一眼,像是下了某种巨大的决心。
唐装老者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小先生,二十万!我们几家合力,最多只能凑出这个数!这是我们的极限了!求您,务必成全!”
说着,几个加起来几百岁的老人,竟齐齐对着陆空这个年轻人,深深地弯下了腰。
陆空目光平静,将那支墨玉石笔收回怀中,只留下了小鼎和壁画。
“成交。”
片刻后,一个塞得满满当当的巨大帆布包被放在了陆空面前。
二十万现金,在那个年代,分量惊人。
陆空看也没看,拎起包,转身就走。
“先生留步!”
唐装老者带着众人急忙追了出来,姿态放得极低。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日后若还有此等神物,还请……务必先想着我们几个老东西!”
陆空清楚他们的意思,像他这样随手一拿就是国宝级别的东西,没人会无动于衷。
这帮老家伙要是有了他这么个稳定的客源,往后别说赚钱了,那就是翻身当资本都有可能。
但是陆空并不想一杆子戳死,这东西谁看不知道是宝贝?
他往后保不齐的遇到哪位财阀动辄就是上百万上亿的谈价,至于这些老家伙。
真不在他的盘算范围之内。
陆空脚步未停,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
“看缘分吧。”
身影很快消失在潘家园嘈杂的人流中,只留下一群跺着脚、又是激动又是懊悔的老掌柜,对着陆空的背影,久久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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