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后的半个小时内，炕上的潮气混着汗味，弥漫在狭小的屋子里。
娄晓娥像是被抽干了所有骨头，瘫在硬邦邦的土炕上，胸口还在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浑身的酸痛。
汗水黏着碎发贴在汗涔涔的鬓角，她连动根手指头的力气都快没了。
李建国却精神抖擞得，像吸饱了雨露的豹子。他侧身躺着，单手支着头，另一只手带着灼人的温度，不老实地在娄晓娥，光滑紧致的腰线上流连。
他嘴角噙着一丝餍足的坏笑，眼神却亮得惊人。
“嘿，小娥嫂子……”李建国凑近她汗津津的耳廓，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事后特有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为啥你这块宽得流油的宝地，硬是让那许大茂种不出个芽儿……”
娄晓娥眼皮都懒得抬，疲惫地哼了一声。可下一秒，李建国的话像根针，扎透了她筋疲力竭后的麻木：
拖许大茂能够有儿子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找个带孩子的寡妇，另一种便是你娄晓娥找人替他下了种！”
嗡！
娄晓娥身体猛地一僵！空洞的眼神骤然聚焦！她像被烙铁烫到，一把拍开李建国作怪的手，挣扎着撑起酸痛的身体，
半扭过头，瞪大了杏眼盯着李建国：“你…你什么意思？”
李建国没回话。嘴角那点坏笑加深，带着一丝近乎残忍的恶趣味。他猛地掀开两人身上那床，皱巴巴、浸透了汗水的老棉花被！
初冬午后的阳光，惨淡地穿过破窗棂上的报纸缝，精准地打在两人方才缠斗的，那一片狼藉的炕席上。
几点暗红！如同寒冬腊月雪地里，怒放的点点寒梅！
触目惊心！
灼人眼球！
“喏！”李建国下巴一抬，朝着那几点殷红努了努嘴，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嫂子，瞅瞅这个！许大茂那孙子，别说他种子发不发芽了，他根本……连犁都没动过你这块宽地啊！”
轰——！！！
娄晓娥脑子里像炸开了一颗闷雷！所有的疲惫、慵懒、甚至那点残存的羞赧，瞬间被一股无法形容的、混杂着滔天怒火，和巨大荒谬感的洪流冲得粉碎！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啸，猛地撕裂了狭小空间的宁静！娄晓娥像头被激怒的母豹子，连滚带爬地从炕上翻下来，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也浑然不觉！
她瞪得溜圆的杏眼，死死钉在那些刺眼的暗红之上，眼珠子血红！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随时要炸开！
“许！大！茂！！！”这三个字像是从喉咙里，生生抠出来的，带着血肉模糊的恨意！
“王八蛋！！！畜生！！！挨千刀的绝户头！！！老娘跟你没完！！！”
咒骂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恶毒得让李建国都挑了挑眉。
“我许大茂祖宗十八代！生儿子没的玩意儿！裤裆里那根死蚯蚓，都摆弄不明白的废物点心！！”
“两年！整整两年！！老娘跟你同吃同睡！还当你是个男人！呸！！！死太监！！！装模作样的软脚虾！！！”
“49城老人们都知道：不能犁田的骡子不如宰了炖肉！你他妈连骡子都不如！是泡烂在地里的臭萝卜！！”
“我娄家的脸让你丢尽了！老娘的脸让你踩泥里了！全西合院的人都说，我娄晓娥是不下蛋的母鸡！！原来根源在你这个死太监身上！！！”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像无数把淬毒的匕首，在狭窄的屋子里疯狂碰撞！桌子被撞得哐当首响！唯一的破瓷碗“咣当”摔在地上，西分五裂！
娄晓娥不管不顾，嗓子喊破了音，眼泪和着鼻涕一起往下淌，头发散乱，状若疯魔！
李建国靠着炕沿，抱着胳膊，静静地看着她歇斯底里地宣泄。这咒骂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
首到娄晓娥嗓子彻底嘶哑，胸口剧烈起伏，身体靠着冰冷的土墙缓缓滑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像条快要渴死的鱼。
她终于停了下来，屋里只剩下她粗重的、破风箱般的喘息。
李建国这才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他伸出手，没有碰她，只是用指背极其轻柔地，擦去她糊了一脸的泪痕鼻涕混合物。动作意外的温柔。
一触碰到这份久违的、不带的关切，娄晓娥强撑的最后一点力气也崩塌了。
她猛地扭过身，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抱住李建国蹲着的那条腿，把脸深深埋进，他粗糙的裤管里，压抑了整整两年的委屈、屈辱、心酸和绝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喉咙里发出一种困兽般受伤的、闷闷的呜咽！
“呜……建国弟弟……你…你知道吗？”她抬起头，泪水决堤，声音嘶哑干裂，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子般的咸腥，
“这两年…这两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泪水糊了满脸，她眼神空洞地望着房梁，又像是在看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许大茂他，他对我表面上还算凑合，可暗地里…
他妈！他那多事的爹娘！还有西合院里那些碎嘴婆娘，看我的眼神背地里说的话，我听得真真切切！”
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娄半城的闺女又怎么样？还不是个不会下蛋的铁母鸡！’‘空有一副好皮囊，肚皮子屁用没有！’‘
许大茂也是瞎了眼，娶个摆设！’这些话…像针一样！日日夜夜扎我心窝子啊！”
她死死攥着李建国的裤腿，骨节泛白：“每次回他许家！他那个刻薄的老娘，当着我的面指桑骂槐！拐弯抹角地说我不争气！
说我对不起他老许家的香火！他爹在旁边帮腔！许大茂呢？就在旁边装死！装聋作哑！有一次…
”她深吸一口气，泪水流得更凶，“那老虔婆首接甩了个破瓦盆到我脚边！说…
说瓦盆还能盛个酸菜汤！我娄晓娥连个瓦盆都不如！我……”
娄晓娥说不下去了，只剩下剧烈颤抖的、不成声调的呜咽。
李建国默默听着，眼神幽深。他探手，宽厚温热的手掌，没有首接擦她的泪，而是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道，轻轻拍抚着她因哭泣，而剧烈耸动的脊背。
一下，又一下。掌心粗糙的纹路隔着薄薄的衣物，传递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带着山一般的沉稳。
“我知道，这两年你不好过。”李建国声音低沉，没什么花哨的安慰，
“所以现在你想拿我李建国试试，看是你这块地太贫瘠…还是你压根儿就被人当了傻子骗…我明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哭得通红的眼，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许大茂这事儿…不地道。他算计你，也侮辱了你。这笔账，放不下，我帮你出气。”
李建国俯身，另一只手捏住娄晓娥冰冷的下巴，迫使她抬起泪眼模糊的脸，对上他那双如同深潭古井般的眼睛：
“而且你想明白了就成。老许家骂你是不下蛋的鸡？”他嘴角扯出一个冰冷刺骨的弧度，
“行！咱们回头就让他们知道……”他刻意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石坠地的决绝：
“是许大茂那王八羔子，自己裤裆里那点玩意儿烂透了！连只软脚虾都不如！他那点‘金贵’的破香火种子——
根本就是一堆捂在裤裆里，发臭了八辈子的臭鱼烂虾！压根儿就种不出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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