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凌夏像往常一样穿过天桥回宿舍，进修的日子快要到尾声，马上要回医院继续做敲病历的牛马。
感觉有点收获，却好似一场空，一阵风吹过，落叶簌簌飘落，剩下满地沧桑。
每天，依旧过得一般。今天也是。
早上有病人到医院找主任问诊，凌夏站在一边，准备旁听。
主任立刻结束与病人的交谈，从下到上打量着凌夏，意图从凌夏普通的帆布鞋上开始羞辱她：“你是哪个科的？”
“主任好，我是我们科的进修生。”凌夏微微鞠躬，可是她己经入科快三个月，每次早会她都在，科里的规培生都换了一批，她还在。
“噢——海城来的那个吧？”主任慢悠悠摘下眼镜，哈了口浊气：“你本科是什么专业。”
眼镜上的雾气散去，没有什么变化。
“我本科是中医学，研究生是中西医结合。”
“你不要以为学了三年的中西医结合就能看得懂临床医学了。你们中医的就是不务正业，样样通样样松。”主任打开一个手动血压计：“量血压会吧，给她量一下血压。”
凌夏接过血压剂，刚想先判断一下血压剂的完好，仔细一看，血压剂里的水银散在盒子里：“主任这个血压计坏了。”
“你们中医连量个血压都不会，别在我这学本领了，先滚去把病历夹好。”主任发了好大的脾气，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停下来看着这一幕，面上安静如鸡，心里却将主任的话奉为圣经。
中医考执医也是要考量血压的。
凌夏浅浅鞠了躬算是道歉，转身走向病例车。身后传来些许声音。
“主任消消气，现在的学生就是越来越不行了。”
“中医药不知道怎么教人的，不会教就多向医科大学学学。”
病人眼里只有对主任的赞赏，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个主任把一个学生唬的一愣一愣的，来找他看病总是没错，这位年轻医生这么年轻还是回去当护士吧。
这是一场霸凌，从考上中医学那一刻就开始的霸凌，高考的时候考上医科院校的嘲笑中医药院校分数低，见习实习规培的时候西医老师也不愿教学，就业的时候看着专业的中医院招收更多的西医医生，好不容易上了临床入职，整个工作生涯都在精进西医技术。
西医看不起中医，中医更看不起中西医，优越感层层递增，配得感层层递减，弱小者后面还有更像蝼蚁般的存在。
凌夏早己经麻木，这样的刁难，她在见习生阶段就领教过了，甚至那个带教骂的更难听：“你们中医都没学过《人体解剖学》吧？”
《人体解剖学》是本科入学的第一课，中医不仅要学经典，西医的内容也没有比临床医学学得少。
算了，没什么好想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周真的好漫长，上次见到赵沉岸还是上周西，周末一个要补班一个要加班，没有见面，今天又是周五了，可是赵沉岸说周六才能过来。
好想马上见到他，抱着他亲亲抱抱感觉天空都会再次亮起来。
——滴滴，手机提示音响起，是赵沉岸的消息，凌夏打开手机，走进电梯。
在赵沉岸的强烈要求下，凌夏己经养成报备一日三餐的习惯了。
————聊天框————
赵沉岸：今晚吃什么
赵沉岸：咖喱排骨饭的【图片】
凌夏：好香，看着又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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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城，赵沉岸还做过几次咖喱排骨饭，这张图片和上次的好像。
——叮，电梯到达。凌夏抬头走出，一个熟悉的背影正站在家门口，一手行李，一手是装满食材的超市购物袋。
凌夏撇撇嘴，竟然有点想哭:“不是说明天再过来吗？”
都怪赵沉岸，把爱哭的毛病传染给她，一切委屈和遗憾在这一刻都变得不重要。
“骗你的，想给你个惊喜，还没有我完不成的工作。”
他今天没有穿律师制服，蓝色仔裤搭配黑色夹克，张开双臂，微微歪头。
明明己经进入秋季，她却被春风包裹着留在春天里。
凌夏一个飞扑挂在他身上，赵沉岸把所有东西放在一个手里，“瘦了。”用手颠了颠她：“没事今晚就能胖回来。”
“想亲你。”凌夏的眼睛和身都挂在他身上。
赵沉岸答道：“那你温柔一点，我喜欢那种温柔的……”
话音未落，吻重重落下：“要温柔你去找别人。”
“才不要。”他笑着，喉结上下滚动，一边开门，单手抱着她进入家里，凌夏紧紧搂着他，快要将他吃干抹净。
站了许久，赵沉岸双手青筋暴起，浑身血脉喷张：“你快下来，我还得做饭。”
“我想先吃这个。”又是一次唇舌交错。
“那这样好不好，你做上次那个面给我吃，我做咖喱排骨饭给你吃。晚上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赵沉岸把吻落在额头，两颊，鼻间，下巴，左边颈部还有右边颈部。
“真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凌夏露出狡黠的目光，手指头挑开一侧衣领：“实战的那种？”
“嗯。”赵沉岸的双眸和嘴巴都是上扬的弧度。
凌夏立刻从他身上跳下来。“不许反悔噢！反悔是狗。”
“我本来就是你的狗。”赵沉岸跟在她身后走入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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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赵沉岸指尖掠过腰隙时，所有神经元都在这一刻爆裂成烟花。
浑身的毛孔喷张出的透明电解质将他们融合在一起，连元素周期表都可以为他们作证——是同素异形体。
肩上的牙印早就结了痂——还是上次吵架留下的，两人都不约而同补了印记，要让这种独一无二的印记永远留在对方身上。
首到嘴巴里尝到一点咸涩，凌夏才意识有液体悄悄灼烧过眼尾，留下深邃的印记。
墙上的空调源源不断微微吐出16度的新鲜空气，整个房间仍然住在赤道附近的热带雨林里——又湿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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