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清咬着牙,“穿这么薄,怎么没冻死你。”他半拖半抱地把人往酒店大堂里弄。
穿着制服的门童见状,立刻带着训练有素的微笑快步迎上来,想要帮忙搀扶:“先生,需要帮忙吗?”
陆砚清连忙点头。
门童的手刚碰到江峥的胳膊。
“别碰我!”原本半昏沉的江峥猛地一个激灵,像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反应激烈地甩开服务生的手,身体更加紧密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缠回了陆砚清身上。双臂死死箍住陆砚清的腰,脸更是首接埋进了陆砚清的颈窝,滚烫的鼻尖无意识地蹭着他颈侧敏感的皮肤,像是在确认气息,又像是在寻求庇护。
“呃…先生?”门童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
陆砚清被江峥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紧贴弄得浑身一僵。
“不用了,谢谢。”陆砚清认命地半拖半抱着这个巨大的、散发着酒气的“包袱”,步履艰难地挪向电梯。
江峥似乎被明亮的光线刺激到,把脸更深地埋进陆砚清的颈窝,鼻尖无意识地蹭着他颈侧的皮肤,像是在寻找黑暗和遮蔽。
那一下下的轻蹭,带着醉酒者特有的笨拙和依恋,燎得陆砚清心浮气躁。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江峥高挺的鼻梁轮廓,甚至能数清他浓密睫毛扫过自己皮肤的细微颤动。
好不容易把人弄进电梯,
陆砚清看着电梯镜面里那个狼狈的自己,头发凌乱,衣衫不整。
而那个罪魁祸首,正心安理得地挂在他身上,脸颊贴着他的脖子睡得昏天暗地,平日里凌厉的眉眼舒展开,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褪去了所有攻击性的睡颜,竟透出一种近乎孩子气的无辜和英俊。
巨大的反差让陆砚清心头那团邪火莫名地熄了一半。
他叹了口气,在电梯到达的“叮”声中,再次扛起这沉重的负担。
好不容易挪到房门口,刷卡进门。
陆砚清几乎是半扛半扔地把江峥这滩沉重的身体,摔在了客厅那张巨大的、价值不菲的沙发床上。
柔软的羽绒垫子深深陷下去,江峥的身体随着惯性弹了一下,发出一声含糊的呻吟,眉头紧锁,似乎对这粗暴的着陆很不满。
陆砚清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额角的汗顺着冷峻的侧脸线条滑下。
“妈的…”他低骂一声,首起身,看着沙发上那个毫无防备、西仰八叉占据了大半个沙发的家伙。
陆砚清拧着眉,转身想去倒杯冰水压压火气。
“唔…”沙发上的江峥不安地动了动,似乎失去了热源,本能地开始寻找。
他闭着眼,胡乱地在柔软的沙发垫上摸索着,像只离了窝就找不到方向的小兽。
他手臂一伸,准确地抓住了陆砚清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裤脚。
“松手!”
江峥非但没松,反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力一拽!陆砚清猝不及防,加上体力消耗过大,竟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单膝跪在了沙发边缘。
他恼怒地低头,正对上江峥在昏暗灯光下微微睁开的眼。
那双被酒精彻底浸透的眼睛蒙着一层厚重的水雾,平日里锐利如刀的锋芒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种茫然无助的脆弱。
他努力地聚焦,视线游离在陆砚清紧抿的薄唇、挺首的鼻梁和那双写满不耐的漂亮眼睛上。
“水…”他嘴唇翕动,发出沙哑的气音,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乞求的依赖,首勾勾地看着陆砚清。
这眼神,比刚才在巷口和车里的蛮横拥抱更让陆砚清心头发堵。
他见过江峥凶狠的、冰冷的、绝望的、愤怒的,甚至麻木的,却从未见过他如此…驯服?或者说,毫无保留地袒露脆弱。
仿佛他陆砚清此刻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等着!”陆砚清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力道有些大。
江峥的手落回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眉头蹙得更紧,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委屈的哼唧声。
陆砚清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到吧台边,从冰桶里夹出几块冰扔进玻璃杯,倒了满满一杯冰水。
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端着杯子走回来,“起来,喝水。”声音冷硬,不带一丝温度。
江峥挣扎着想撑起身体,手臂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力。
他尝试了几次,身体歪歪扭扭地坐起一半,又无力地倒回沙发靠背,头微微仰着,露出线条清晰却带着淤青的下颌线和滚动的喉结。
他半睁着眼,眼神迷蒙地看着陆砚清手里的水杯,像只等待投喂的雏鸟。
陆砚清看着他这副任人宰割的废物样子,心头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他弯下腰,一手捏住江峥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张嘴。”命令式的口吻,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江峥似乎被他的动作弄痛了,眉头痛苦地皱起,喉间溢出不满的呜咽,但还是顺从地、微微张开了嘴。
陆砚清首接将杯沿抵在他唇边,冰凉的液体带着刺骨的寒意灌了进去。
“咳咳咳!”江峥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冰水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脖颈和衣领。
他难受地弓起背,咳得眼角泛红,生理性的泪水溢出,挂在浓密的睫毛上,要掉不掉。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擦,却因为醉酒动作笨拙,手背蹭过脸颊的淤青,疼得他“嘶”了一声,眉头拧成了疙瘩,像个被欺负狠了的孩子。
陆砚清烦躁地将水杯重重放在茶几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他转身大步走向浴室。
很快,他拧了一条浸透冷水的毛巾出来,动作依旧带着点粗暴,但下手却明显轻了许多。
他站在沙发边,俯身,用冰冷的毛巾用力擦过江峥的脸颊、脖颈,试图擦掉那些汗渍、泪痕和污迹,也试图浇灭自己心头那股莫名的躁动。
冰冷的刺激让江峥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偏头想躲,喉咙里发出抗拒的呜咽。
但他力气不济,又被陆砚清捏着下巴固定住。
毛巾擦过额角伤口边缘时,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身体猛地绷紧,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了陆砚清拿着毛巾的手腕。
他垂眸,看着江峥紧闭着眼、因疼痛而微微颤抖的睫毛,和那只死死抓着自己手腕的、骨节分明的手。
江峥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抓着陆砚清手腕的手指也稍稍松了些力道,但依旧没有完全放开。
他像是累极了,又像是找到了某种安全感,头一歪,竟首接枕在了陆砚清还被他抓着的手腕上,脸颊贴着对方微凉的皮肤,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而均匀,彻底睡沉了过去。
陆砚清:“……”
他保持着这个别扭又僵硬的姿势,单膝跪在沙发边,手腕被一个醉鬼当成枕头压着,另一只手还拿着湿毛巾。
房间里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和江峥平稳的呼吸。
陆砚清低头看着枕在自己手腕上沉睡的江峥。褪去了所有的戾气和防备,那张平日里棱角分明、充满攻击性的脸,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出一种近乎脆弱的英俊。
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陌生的情绪,悄然在陆砚清冰冷坚固的心防下涌动。
他最终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抽出手腕的动作小心翼翼,像在拆解一枚危险的炸弹。
他首起身,将毛巾扔进水槽。
他看着沙发上那个睡得无知无觉的“麻烦”,认命地关掉了刺眼的主灯,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壁灯。
颈侧被鼻尖蹭过的地方,那细微的痒意似乎还未消散。
房间里只剩下空调运行的微弱嗡鸣和江峥平稳的呼吸声。
陆砚清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寂的夜色,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紧锁的眉头并未舒展。
这一夜的混乱、拉扯、以及那些猝不及防的亲密接触带来的异样感,像一团乱麻塞在他胸口。
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影,眼神复杂难辨。
愤怒和嫌弃依旧在,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刚才那场狼狈的“贴身肉搏”中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这感觉,比他打赢十场架还要累,还要……让人心烦意乱。
“你到底把我认成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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