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刚才从江峥身上掉下来的，陆砚清走过去弯腰捡起，
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他看向紧闭的房门，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陆砚清将钥匙扣揣回自己口袋，他没回答杨硕，转身径首走回客厅，窝在沙发里。
杨硕慢条斯理地收拾桌面上的残留食物。
收拾好后，坐到陆砚清的腿边，静静地盯着他看。
“看什么？”陆砚清坐首身子，拿起水杯又喝了一口，眼皮都没抬，“我脸上有花啊？”
“不是…他…他这状态不对，你俩…昨晚到底干啥了？”他凑近陆砚清，压低声音。
陆砚清冷脸看过去，“我还能干啥，倒是你，快考试了，不在学校好好待着，又跑来这里干啥？闲得慌？”
杨硕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点八卦之火暂时被压了下去：“嘿，小瞧人了不是？哥们儿解放了！”
他身体往后一靠，摊在沙发上，一副大爷样，“提前录取了！上体大，体育特招，手续都办完了，不用参加高考了！”他语气轻快、张扬。
陆砚清挑了挑眉，“体育特招？你？”他上下扫了杨硕两眼，那眼神明晃晃写着“你这细胳膊细腿行吗”。
“靠！陆砚清你什么眼神！”杨硕炸毛道。
“小爷我羽毛球省青赛前三！货真价实！懂不懂含金量？”他挥了挥拳头，随即又笑嘻嘻地凑近，“所以啊，兄弟我自由了！专门回来陪你冲刺最后一个月，感动不？够义气吧？”
“感动？”陆砚清嗤笑一声，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屏幕上跳动着无声的早间新闻，“你确定不是你家老头子嫌你在家太吵，找个借口把你踢出来祸害我？”
“喂！有没有良心！”杨硕作势要抢遥控器，被陆砚清敏捷地躲开，“我一片赤诚之心日月可鉴！再说了，就你俩现在这…”
他眼神瞟向江峥刚刚站的位置，又看向陆砚清，“…复杂局面，没个兄弟在身边镇着，我怕你被人吃了骨头都不剩！”
“吃我？”陆砚清终于正眼看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微笑，“谁有那个好牙口？”
杨硕讪讪地收回手：“行行行，算我多管闲事。不过说真的，兄弟我就在这儿扎根了，随叫随到包陪聊解闷，够意思吧？”
他喝了一口水，含糊不清地补充，“顺便…近距离观察观察你和他。”
陆砚清没再理他，目光落在无声的新闻画面上，目光有些冷硬。
兜里那枚钥匙扣的存在感增强。
第二天，班级内。
清晨的阳光斜射进教室，陆砚清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的理综卷子己经写满了大半。
他眼神专注，沉浸在解题过程里。
陆砚清写完最后一道大题，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
他抬眼，教室后门恰巧被推开。
江峥踩着早自习结束的铃声进来，身上的纯黑卫衣吸尽了所有目光。
他头一次没穿校服，宽大帽檐压得极低，被阴影笼罩的鼻梁高挺，只吝啬地露出一截完美的下颌线。
看不见他阴影处的神情，班内私语渐起，江峥苍白瘦削的手腕从兜里伸出掀开帽檐，
江峥腰身挺拔，他不带情绪地掠过讲台，仿佛带着室外凝滞的寒气。
陆砚清目光掠过江峥，落在讲台上一叠刚批改完、还没来得及发下的数学卷子上。
“江峥。”陆砚清开口，声音不高，带着点刚做完题的平静。
江峥脚步一顿，抬头看向陆砚清，似是在等他说完。
“帮我把讲台上那份卷子拿过来。”陆砚清的语气很自然，也理所当然。
江峥转过头看向讲台，接着带着毫不掩饰的抗拒，“不。”拒绝得干脆利落，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几个附近的同学都停下了手里的笔，悄悄竖起了耳朵。
陆砚清脸上没什么波澜，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
他甚至没再看江峥，视线越过他，投向教室门口。
江峥穿过过道，径首走向自己的座位。
他坐下时，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引得前排几个同学回头看了一眼，又迅速转回去。
林泽正勾着另一个男生的肩膀，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阳光洒在他身上，带着少年人没心没肺的活力。
“林泽。”陆砚清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叫江峥时似乎还温和了那么一点点。
“欸！在呢陆哥！”林泽立刻应声，松开同伴，笑嘻嘻地小跑过来，“有何吩咐？”
“帮我把讲台上那份卷子拿过来。”陆砚清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下巴朝讲台方向点了点。
“得嘞！小事儿！”林泽爽快地应下，转身几步跨上讲台，精准地拿起最上面那份写着陆砚清名字的满分卷子。
林泽拿着卷子走回来，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江峥那阴沉的脸色时，稍微收敛了一点，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他把卷子递给陆砚清，眼神却瞟向江峥，说话也收敛了惯常的大大咧咧：“陆哥，卷子，那个…峥哥，你…昨晚睡还行吧？我看你好像有点…没精神？”
江峥没理他，甚至没看递卷子的林泽，他的视线在陆砚清的脸上。
就在陆砚清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卷子边缘时，江峥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某种烦躁，“钥匙扣，还我。”
陆砚清的动作顿住了，几秒的沉默后，陆砚清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浅淡的笑容。
他学着江峥刚才拒绝他时的语气和腔调，一字一顿地清晰复述：
“不。”
陆砚清没去看江峥的表情，他能自己脑补。
他从容地从林泽手里抽走了自己的卷子，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抚平了边角。
林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头皮发麻，赶紧溜回了自己座位。
第西节课是冗长的政治课。
老师在讲台上分析着最新的时政热点。
陆砚清的目光第三次扫过身边空着的座位。
江峥的椅子空荡荡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从第二节下课就没回来。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出现，陆砚清蹙了蹙眉，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卷子的一角。
他看了一眼讲台上投入的老师，又瞥了一眼窗外空寂的走廊。
片刻后，他放下笔，身体往后靠了靠，站起身，旁若无人的走了出去。
“陆砚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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