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顶的琉璃瓦在残阳里泛着碎金般的光,却映不透殿内凝结如冰的空气。璇玑指尖抵在泛黄的古籍残页上,那页纸边角焦黑,墨迹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暗紫色,仿佛每一个字都浸过血。
“‘追魂令出,三魂七魄循咒而行,入归墟而不返。’”她低声念出最后一句,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这根本不是解法,是另一种禁术。”
晏明昭立在她身侧,玄甲肩甲上的玄鸟图腾微微发烫,那是昨夜万魂劫影冲击金罩时留下的余温。他望着案上散落的青铜令牌残片,指尖拂过其中一块边缘的锯齿纹:“追魂令……三年前我中箭昏迷时,恍惚看见刺客腰间挂着类似的令牌,刻着扭曲的‘归’字。”
“归墟?”璇玑猛地抬头,发间的银簪滑落,在鬓边晃出一道冷光,“锁命丝的源头指向归墟,追魂令又与归墟相关,大司命的黑烟遁术……这些线索都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串起来了。”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着手心那道琉璃碎裂般的纹路,“你后颈的伤疤,昨夜金血灼伤的痕迹,和这纹路的走向……”
“先别管这个。”晏明昭打断她,声音沉得像殿外积雨的云,“当务之急是解开万魂劫的禁术。古籍上说追魂令能引动劫影,但解法在哪里?”他指向残页空白处用朱砂勾勒的星图,那是七宿逆走的轨迹,偏偏缺了文曲武曲两颗主星。
突然,殿外传来禁卫甲胄碰撞的声响,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哼。璇玑刚要起身,晏明昭己抽出腰间斩月刀,刀身未出鞘,却有血色纹路顺着刀柄暴涨——那是万魂劫影躁动的征兆。
“是追魂令!”璇玑失声,抓起残页冲向门口。只见青石砖缝里渗出缕缕银丝,如活物般缠向最近的禁卫脚踝,被银丝触及的甲胄瞬间覆上一层白霜。为首的禁卫统领猛地挥刀斩断银丝,却见断口处腾起黑烟,凝成一张模糊的鬼面。
“保护殿下!”晏明昭将璇玑护在身后,斩月刀终于出鞘,刀鸣震得殿脊铜鹤铃当乱响。鬼面发出尖啸,银丝如潮水般涌来,却在触及晏明昭后颈伤疤时骤然缩回——那里的金血尚未凝固,化作一道光盾将两人护在其中。
“看地砖!”璇玑突然拽住他的衣袖。只见银丝渗入的青砖缝隙里,隐隐透出幽光,排列成与残页星图相同的轨迹,唯独文曲武曲的位置,嵌着两枚青铜小印残片。晏明昭眼神一凛,挥刀劈开银丝,俯身去拾残片,指尖刚触到青铜,却如遭雷击般后退半步。
“怎么了?”璇玑扶住他颤抖的手,只见他指尖烙下一个焦黑的“追”字,纹路竟与她掌心的琉璃碎纹隐隐呼应。远处传来更密集的甲胄声,玄鸟卫与禁卫十三营正从两侧包抄,甲胄上的玄鸟图腾与晏明昭肩甲共鸣,发出烫金般的光。
“追魂令不是解法,是引子。”晏明昭咬牙,指尖焦痕蔓延至手腕,“有人想用禁术解法做饵,引我们触发追魂令,把万魂劫影引到……”他猛地望向紫禁城中心的龙阙,那里的凤纹龙椅昨夜刚与璇玑产生共鸣,此刻必是灵力最盛之地。
“大司命!”璇玑失声,想起方才鬼面黑烟的熟悉气息,“他用追魂令当钥匙,要在龙椅共鸣时打开归墟入口!”话音未落,整座太极殿突然剧烈震动,殿顶琉璃瓦如雨点般坠落,露出暗紫色的天空——七宿星轨正在逆走,文曲武曲的位置被两团煞光取代。
晏明昭一把将璇玑扛上肩,斩月刀舞出血色刀幕劈开银丝:“去龙阙!快!”两人冲出太极殿,只见宫道上铺满了银丝织成的网,每一根都连接着远处龙阙的方向。玄鸟卫统领浑身浴血地冲来,甲胄上的图腾几乎被烧穿:“殿下,禁卫十三营纹动异常,像是被追魂令操控了!”
“操控?”璇玑脑中灵光一闪,抓起晏明昭手腕上的焦黑纹路,“追魂令追的不是魂,是‘命格’!无命格者无法被追踪,所以大司命才需要你的命格当引子——他要借万魂劫影,把归墟的‘锁命丝’引到有命格之人身上,彻底堵死天道漏洞!”
她的话音被一声惊雷打断。龙阙方向腾起冲天黑烟,黑烟中浮现出巨大的鬼面,正是方才禁卫身上的虚影放大千倍。晏明昭后颈伤疤突然炸裂般疼痛,金血喷涌而出,竟在空气中凝成一道光链,硬生生将他拽向龙阙。
“别反抗!”璇玑突然按住他的肩膀,“你的金血是补天之器的伴生能量,追魂令想借你的命格打开归墟,但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用你的血当路标,找到锁命丝的源头!”她迅速从怀中掏出半片血色玉简,那是之前裂命盘时留下的残片,此刻正与晏明昭的金血产生共鸣。
两人在光链的牵引下冲向龙阙,身后玄鸟卫用身体筑成血肉屏障,甲胄如潮水般遮断银丝。晏明昭感觉每一步都踏在刀刃上,后颈的伤疤像被无数根针穿刺,眼前开始浮现零碎的画面——三年前箭雨中,刺客腰间的追魂令闪过幽光;天道司暗桩潜伏的黑影里,有人把玩着相同的青铜令牌;甚至更早以前,他还是个孩童时,在皇家秘阁的禁书里见过类似的图腾……
“到了!”璇玑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龙阙前的白玉阶上,大司命正站在黑烟中央,手中捏着完整的追魂令,那令牌上的“归”字正在吸收晏明昭的金血,化作一道光柱射向天空。七宿星轨完全逆转,文曲武曲的煞光汇成龙形,撞向龙椅上的凤纹。
“破!”晏明昭怒吼,斩月刀狠狠劈向光柱。刀身与追魂令的力量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璇玑趁机将血色玉简按在晏明昭后颈伤疤上,玉简瞬间吸满金血,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光柱,首抵归墟深处。
黑烟中,大司命的身影第一次显露清晰。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望着晏明昭后颈裂开的伤疤:“无命格者的漏洞,终究要用有命格者的血来补。你以为追魂令是解法?太天真了——这是天道司早就设好的局,用你的命,换天下太平。”
“放屁!”晏明昭刀势更猛,却感觉生命力正顺着光链飞速流逝。璇玑突然跃起,掌心琉璃碎纹爆发出强光,竟与晏明昭后颈的伤疤形成共鸣,双生纹路在空气中交织成天道码的形状,硬生生将光柱截断。
“这是……补天之器的悖论?”大司命脸上的笑容僵住,看着光柱断裂处溢出的银色光流——那不是锁命丝,而是无数条闪着金光的丝线,如同活物般扑向追魂令。
“你错了,”璇玑的声音带着灵力透支的虚弱,却异常坚定,“无命格者不是漏洞,是补丁。追魂令追的不是命格,是‘因果’——三年前的箭伤,锁命丝的源头,万魂劫的真相,全在这归墟深处。”她指向光柱断裂处,那里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墓碑虚影,碑上刻着无数名字,正是被锁命丝困住的怨魂。
晏明昭猛地领悟,挥刀斩向墓碑虚影:“追魂令不是解法,是‘钥匙’——打开归墟,放出被锁命丝困住的真魂,万魂劫自然破解!”刀光过处,墓碑轰然碎裂,银色光流倒卷而回,化作万千光点融入晏明昭的金血。
大司命发出一声尖叫,手中追魂令寸寸碎裂,黑烟遁术尚未施展,就被光点组成的光网缠住。他脸上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诡异的纹路——那是长期使用锁命丝留下的痕迹。
“民心为盾,天道为棋。”璇玑走到晏明昭身边,两人后颈与掌心的纹路同时发出光芒,将万魂劫影彻底净化,“你以为操控了追魂令,却不知民心祈愿早己凝成光壁,你布的局,从一开始就被天道算中了。”
残阳终于沉入地平线,龙阙上空的暗紫色渐渐褪去,露出久违的星轨。晏明昭后颈的伤疤不再灼痛,反而透出温润的金光,与璇玑掌心的琉璃碎纹遥相呼应。地上的青铜令牌残片自动拼接,露出完整的“追魂令”三字,却在接触到晨光的瞬间化为齑粉。
“追魂令己解,”玄鸟卫统领拾起最后一片碎屑,“但归墟墓碑上的名字……”
“那是下一个谜题。”璇玑望着天边重新亮起的文曲武曲星,轻声道,“大司命的黑烟遁走只是伏笔,天道棋局才刚落子。”她感觉到掌心纹路传来一阵异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那是补天之器的伴生之谜,也是她与晏明昭宿命链上的下一个节点。
晏明昭握住她的手,两人掌心的纹路在相触的瞬间闪过微光。远处宫道上,百官正带着敬畏的目光走来,他们方才目睹了民心化盾、天道惊变的一幕,眼中的疑虑己化为信服。而在太极殿的铜鹤阴影里,一缕微不可察的黑烟悄然渗入青砖缝,埋下了下一场劫难的引线。
禁术解法的追魂令己破,却揭开了更庞大的阴谋。归墟深处的墓碑、三年前箭伤的秘辛、璇玑掌心与晏明昭后颈的双生纹路……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更古老的秘密,如同锁命丝般缠绕在天道的漏洞之上,等待着下一次劫影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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