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寻欢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女囚们的面庞，监仓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他刻意停顿三秒，喉结在制服领口处微微滚动：“从今日起，女囚区的规矩由我重写。”
“从今天起，女囚的大姐只有一个。”
他顿了顿，语气不容置疑：
“那就是何家玲。”
这句话如同重锤砸在众人头顶。山冬婆脸色瞬间惨白。手指骤然收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曾经，她靠着从厨房偷藏的碎玻璃、收买狱警得来的特权，在女监建立起地下王国，黑市交易的香烟、化妆品通过洗衣车源源不断流入。
可此刻，她精心构筑的权力大厦在对方一句话中摇摇欲坠。
“有异议的，现在站出来。”楚寻欢的皮鞋碾过地面的碎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阿敏率先颤抖着举起半截缠着纱布的手：“典狱长英明！”这声呼喊如同导火索，此起彼伏的附和声裹挟着恐惧与讨好炸响：“玲姐威武！”“以后全听玲姐吩咐！”
山冬婆的膝盖不受控制地发软，扶着墙面才勉强站稳。
她记得上个月，自己就是这样让一名新入狱的大学生跪在碎玻璃上，看着对方膝盖渗出的血珠在水泥地上蜿蜒成河。而此刻，楚寻欢淡漠的眼神扫过来时，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过是棋盘上随时可弃的卒子。
“阿玲。”楚寻欢转向何家玲，窗外的雨丝斜斜掠过他的肩头，在制服上洇出深色水痕，“新官上任，总要立些规矩。”
何家玲瞬间领会其中深意。她望着山冬婆青灰的脸色，想起三天前对方用牙刷柄捅破阿敏脸颊的场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监仓回荡：“过来。”
山冬婆的喉结剧烈滚动，像是吞咽着破碎的尊严。当“跪下”的命令再次响起时，她的膝盖重重砸在地面，扬起一片灰尘。“玲姐……我错了。”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在楚寻欢“叫她二姐”的补充下戛然而止。
何嘉慧盯着山冬婆低垂的脑袋，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冷汗。她想起昨夜贞训堂铁窗外摇曳的树影，以及楚寻欢临走前那句“你会明白，这里的生存法则”。此刻，当“二姐”这个称呼砸进耳膜时，她终于看清这场权力更迭背后的深意——自己早己成为对方棋盘上的关键棋子。
“惩戒开始。”何家玲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女囚们面面相觑片刻，突然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扑上前。山冬婆蜷缩成虾米状，闷哼声混着雨点敲打铁窗的声响，在狭小的监仓里回荡。何家玲望着眼前的混乱，眼神平静。
楚寻欢倚在门框上，看着何家玲强撑的脊背逐渐挺首。他注意到何嘉慧站在人群边缘，眼神从最初的抗拒转为复杂的审视。当山冬婆被拖走时，那道带着恨意与恐惧的目光扫过来，他突然想起童年在斗兽场看到的困兽——越是挣扎，越显徒劳。
“记住。”楚寻欢抬手擦去镜片上的水雾，玻璃反光映出山冬婆远去的背影，“你们服从何家玲，就是服从这座监狱的秩序。”这句话让女囚们齐刷刷挺首腰板，仿佛无形的枷锁瞬间收紧。
何家玲望着楚寻欢转身离去的背影，潮湿的空气里还残留着他身上的香水味。
她低头看自己微微发抖的双手，想起谈判时对方...。那不是温柔的，而是权力的宣示，可为何心跳会在这一刻漏了一拍？
何嘉慧站在阴影里，看着楚寻欢消失在走廊尽头。
她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己与这座监狱、与眼前这个男人牢牢绑在一起。而这份捆绑，究竟是生存的转机，还是更深的牢笼？
当监仓铁门轰然关闭，何家玲走向角落安慰哭泣的阿敏。她的脚步比平时沉重许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远处传来楚寻欢皮鞋敲击地面的节奏声，规律得如同催命符，却又让她莫名心安——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或许依附强者，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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