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难题解决
摩托车在坑洼不平的碎石路上艰难前行,车身随着路面的起伏剧烈地颠簸着,仿佛要把人整个都抛起来。
那股子颠簸的劲儿,直教人觉得五脏六腑都在肚子里翻江倒海,好似随时都要被颠出来一般。
车后座的赵振国紧紧地抓着车座的边缘,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出了些许白色。
不知过了多久,摩托车终于驶上了相对平整些的土路,那令人煎熬的颠簸才渐渐缓和下来。
李辰溪微微松了口气,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继续专注地驾驶着摩托车。
远远望去,榕树村的那棵老榕树静静地矗立在暮色之中,宛如一位沉默而又坚毅的老者。
它那巨大的树冠犹如一把撑开的巨伞,苍劲的枝桠肆意地向四周舒展着,仿佛要将所有靠近的一切都温柔地揽入怀中。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似是在低声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李辰溪抬手摘下护目镜,镜片上早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土,还沾染着几道汗渍,使得远处青砖灰瓦的村落轮廓在他的视野中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揉了揉被护目镜压得有些发红的眼眶,长舒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一路的疲惫都随着这口气吐出来。
赵振国从摩托车后座利落地跳了下来,身上的中山装下摆被风掀起又落下,他下意识地整了整有些歪斜的衣领,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急切,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朝着村子里那座显眼的祠堂走去。
此时,榕村长正坐在祠堂前的石凳上专心地编竹筐。
细细的篾条在他粗糙却又灵活的指间不停地翻飞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仿佛是他与这宁静暮色的轻声对话。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依旧慢悠悠地开口问道:“李股长,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话音刚落,他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赵振国胸前别着的厂徽,手上编竹筐的动作猛地顿了顿,篾条在指间悬停了片刻,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凝固了。
李辰溪笑着踢开脚边一颗碍事的小石子,石子滚出去不远,撞在另一块石头上停了下来。
他走上前,热情地介绍道:“榕村长,我给您介绍下,这位是方便面厂的赵主任,这次来啊,是想跟咱们村里谈笔大生意呢。”
“咔嚓”一声脆响,竹篾突然断裂,在这寂静的暮色里显得格外清晰。
榕村长这才缓缓抬起头,那双原本看着有些浑浊的眼睛,在这一刻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就像是在黑暗中发现了珍贵的宝物一般。
祠堂屋檐下挂着的玉米串被风轻轻吹得摇晃着,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仿佛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谈判奏响着序曲。
榕村长放下手中断了的篾条,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摸出烟袋锅,在石凳腿上轻轻磕了磕,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生意?那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赵振国的声音因为心里的急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发颤:“我们厂啊,想把你们村的鸡,全都包下来!您看这事儿……”
谁都没料到,这场谈判会如此顺利。
榕村长拿着烟袋锅在地上又磕了磕,眼睛紧紧盯着合同上关于预付款的条款,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赵主任真是敞亮人!”
赵振国连连说着“应该的,应该的”,拿起笔准备签字时,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笔尖的墨迹在纸上洇开一小团晕染,就像他此刻激荡不已的心情,难以平静。
回城的路上,赵振国坐在摩托车后座,心情格外舒畅,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摩托车的尾灯在沉沉夜色里,划出一道蜿蜒的红色线条,格外显眼,仿佛是在诉说着他们此次出行的胜利。
到了赵家门口,李辰溪刚要拧动油门准备离开,却被赵振国一把拽住了车把。
这一拽有些突然,李辰溪差点从摩托车上摔下来,他哭笑不得地说道:“哥,你先让我把钥匙拔了啊。”
赵振国这才松开手,但眼睛还是紧紧盯着他,生怕他趁自己不注意就溜走了。
李辰溪无奈地摇了摇头,将钥匙拔了出来,“咔嗒”一声轻响,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巷口的路灯不知何时亮了起来,暖黄色的光晕笼罩着周围,给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一抹温馨的色彩。
赵振国拉着李辰溪就往院子里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辰溪啊,今晚可一定要在我家吃顿饭,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一推开门,一股混着腊肉焦香的热气就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李主任系着一条蓝布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来,看见儿子拽着李辰溪,又瞧着儿子脸上那藏不住的笑意,案板上切到一半的青椒都忘了放下,连忙问道:“成了?”
“成了!”赵振国的声音响亮而激动,震得墙上挂着的老照片都轻轻晃动了几下。
李辰溪被推得一个踉跄,他工装裤的膝盖上还沾着从鸡棚带出来的稻草,见状慌忙脱鞋:“李姨,今晚实在是打扰您了。”
“说啥见外话呢!”李主任用手里的擀面杖轻轻敲了敲案板,转过身来时,脸上满是笑纹:“灶上正煨着汤呢,你们先在屋里聊会儿!”她瞥见儿子把中山装随手甩在了沙发上,立刻瞪了一眼:“赶紧叠好!别让客人看了笑话!”
赵振国却满不在意地摆摆手:“辰溪又不是外人,不用讲那些场面话。”
李辰溪也跟着说道:“赵哥说得对,李姨您别客气。”
客厅里的吊扇慢悠悠地转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悠长。
赵振国给李辰溪倒了杯水,然后压低声音说:“辰溪啊,要不是有你帮忙,我这个主任怕是真的要当到头了。”
厨房里传来铁锅炒菜时“刺啦刺啦”的爆香声,李主任和儿媳在里面交谈着:“再切两块腊肉,光炒青菜哪像待客的样子。”
暮色渐渐浓了,爬上了桌面。
就在这时,赵父推门走了进来。
他公文包的带子已经有些发白,中山装的肩头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看见李辰溪,他立刻挺直了腰板:“辰溪来啦!”
李辰溪站起身,袖口不小心扫过桌上的搪瓷缸,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赵叔,您下班这么晚啊?”
“所里技改出了点岔子,耽误了些时间。
”赵父一边擦着眼镜,一边把目光落在儿子脸上,“看你这模样,是谈成了?”
赵振国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李主任端着一盘红烧肉,推开厨房门走了出来,热气腾腾的,模糊了众人的眼睛:“开饭啦!再不吃菜都要凉了!”
八仙桌上很快就摆满了菜。
腊肉的红亮与青椒的鲜亮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冬瓜排骨汤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表面漂浮着一层细密的油花,仿佛在召唤着人们快来品尝。
赵振国的媳妇在一旁添着碗筷,青瓷碗底卧着的荷包蛋轻轻晃动着,映着在场每个人脸上的笑意。
赵父举起手里的玻璃杯,里面的酒液泛着琥珀色的光泽:“来,这杯敬辰溪!”
碰杯的声音清脆悦耳,混着这沉沉的夜色,让这场庆功宴更添了几分温暖。
白炽灯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八仙桌,饭菜的热气在光晕里翻滚涌动,微微模糊了人们的视线。
李主任端上一盘酸辣土豆丝,瓷盘边缘还沾着些许葱花:“快吃快吃,别客气!”
赵振国夹起一块红烧肉,油脂滴落在米饭上,晕开一小片红色。
他一边吃着,一边感慨道:“今天这顿饭啊,吃得真是舒心。”
李辰溪捧着碗,望着碗里的排骨有些发怔。
赵振国的媳妇见状,主动往他碗里添了块肉:“多吃点,忙了一整天肯定饿坏了。”
肉块放进碗里时溅起了一点汤汁,他慌忙用筷子去挡,却不小心撞到了汤匙,发出清脆的声响,逗得李主任哈哈大笑起来:“瞧瞧这孩子,饿坏了吧。”
“尝尝这冬瓜汤,炖了好一会儿了!”赵父拿起勺子,给李辰溪盛了一碗汤。
清亮的汤汁里浮着几颗枸杞,还漂着几片薄如蝉翼的冬瓜片。
李辰溪抿了一口,鲜甜的味道混着肉香在嘴里弥漫开来,瞬间熨帖了一整天的疲惫。
他不禁赞叹道:“李姨这手艺真是没得说。”
饭桌上的话题随着碗筷的碰撞声起起伏伏。
赵振国说起在骆家庄谈价格时,手心一直冒汗的糗事,逗得李主任忍不住拍着大腿笑:“你啊,平时看着挺稳重的,关键时刻也慌了神。”
赵父夹着一块腊肉,回忆起以前饥荒的日子,忽然举起酒杯:“现在能有这一桌子菜,真是不容易啊!想想以前,能吃上一口饱饭都是奢望。”
酒液在杯里轻轻晃荡,玻璃杯与搪瓷缸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辰溪低头扒着饭,余光瞥见赵振国的媳妇悄悄往丈夫碗里夹菜。
昏黄的灯光下,她鬓角的碎发被厨房里的热气熏得微微卷曲,围裙上还沾着几点油星,看起来格外温馨。
李主任端出冰镇的酸梅汤,瓷碗里的冰块碰撞着,发出“叮咚叮咚”的声响。
李辰溪望着碗里的山楂片,心里觉得,这场家宴,似乎比任何庆功宴都要珍贵。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上窗台,与屋里的暖光交织在一起,温柔地浸软了每个人脸上的笑脸。
第二天清晨,晨雾还没有散去,整个世界都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着,仿佛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赵振国就在方便面厂的门口来回踱步,手里紧紧地握着怀表,时不时地看一眼时间,那怀表被他得发烫。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
一辆绿色的解放牌卡车缓缓驶出车间,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赵振国立刻跳上了副驾驶,手上的手套紧紧攥着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压出了深深的凹痕。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的道路,心里默默盘算着时间。
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一根电线杆在他眼里都像是倒计时的刻度,让他心里越发焦急。
骆家庄村口,骆村长的烟袋锅已经续了三次火。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望向村口的方向,嘴里不时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神情略显期待。
看到卡车扬起的尘土越来越近,他猛地站起身,手里的烟丝撒了满鞋也顾不上:“赵主任,你可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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