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鱼号”轻巧地划开潟湖入口处平静如镜的水面，船首破开浅浅的白浪。船头，陆繇身着岛上妇人赶制出的、相对整洁的麻布长衫（虽粗糙，但代表着新宋堡的体面），挺首了因长期营养不良而略显佝偻的脊背。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拂过他刻满风霜的脸颊，却吹不散他眼中凝聚的紧张与希冀。在他身后，是几名挑选出的、体格相对健壮的原岛民，努力维持着肃立的姿态，手中捧着几个敞开的藤编篮子——里面盛放着新宋堡最引以为傲的“见面礼”：几十枚大小不一、光泽温润的天然珍珠；几块精心熏制、散发着独特香气的金枪鱼鱼干；还有几片打磨光滑、纹理华美的玳瑁壳。
小船驶出环礁，视野陡然开阔。前方数百步外，那艘悬挂着真腊金色神像莲花帆的中型商船“海丰号”，如同漂浮在海面上的巨兽，正缓缓收帆落锚。船体饱经风浪洗礼的木色深沉，甲板上人影晃动，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艘从神秘环礁内驶出的小船。
**【国运旁白（外交进程）：**
**【接触阶段：**
* **目标船只：** “海丰号”（真腊/吴哥王朝商船），船员状态：警惕但未显露敌意。
* **我方姿态：** 展示秩序（整洁小船、统一着装）、展示价值（珍珠、鱼干等特产）、表达友好（迎宾旗）。
* **风险评估：** 低（对方属常规商船，非武装舰队）。】**
“海丰号”放下了一艘更小的舢板，几名皮肤黝黑、裹着头巾的真腊水手划着桨靠了过来。为首一人身材精瘦，眼神锐利如鹰，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高声喊道：“来者何人？此乃真腊王国‘海丰号’！尔等从何处来？”
陆繇深吸一口气，按照事先演练，拱手朗声道：“在下陆繇，乃此地‘新宋堡’主事！我等乃避居海外之宋商遗民，见贵船远来，特来相迎！此乃敝处些许土产，不成敬意！” 他示意身后岛民将藤篮小心递过去。
真腊水手头目狐疑地接过篮子，目光扫过那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珍珠和精美的鱼干、玳瑁壳，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和贪婪。他抓起一颗龙眼大小的珍珠，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又凑到鼻尖闻了闻鱼干的香气，脸上的戒备之色明显缓和了许多。
“宋商遗民？” 水手头目将信将疑地重复了一句，掂量着手中的珍珠，“此地……从未听闻有汉人聚居。这珍珠，倒是上品。”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商人的试探，“贵处……可允我等登岸补给淡水？当然，公平交易！”
陆繇心中一喜，面上却保持沉稳：“自然！新宋堡欢迎西方友商！请随我来，堡主己在码头等候。” 他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飞鱼号”调转船头，引领着真腊的舢板，重新驶入那宛如神迹般的环礁入口水道。
当“海丰号”庞大的船身，在“飞鱼号”的引领下，缓缓穿过狭窄而奇险的环礁入口水道时，船上的真腊船员无不发出惊叹的抽气声。两侧高耸的珊瑚礁壁如同沉默的巨人，拱卫着水道，上面密布着嶙峋的孔洞和海浪侵蚀的痕迹。水道下方，清澈见底的海水中，色彩斑斓的鱼群悠然游弋，巨大的砗磲贝静静躺在白沙上。而水道尽头豁然开朗，那广袤平静、如同巨大蓝宝石镶嵌在翡翠环礁之中的潟湖，更是让见多识广的真腊水手们瞪大了眼睛。
“神灵庇佑之地！” 一名老水手喃喃自语，在胸前画着祈福的手势。
更让他们震撼的，是潟湖内的景象。主岛北端的海滩上，一片井然有序的干栏屋舍群落己经颇具规模。虽然材料原始（硬木、棕榈叶），但布局规整，道路分明。鹰嘴岩上，那面巨大的赤底宋字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与力量感。潟湖中，几艘挂着同样小号宋旗的轻便小船正在巡逻，看到“海丰号”进入，纷纷划桨靠近，在安全距离外形成护卫（或者说监视）态势。
**【国运旁白（印象管理）：**
**【真腊船员初步观感：**
* **环境：** 神秘、易守难攻（环礁）、资源丰富（潟湖、岛屿）。
* **组织度：** 高度有序（营寨、巡逻）、纪律性良好（军民精神面貌）。
* **实力：** 未知（鹰嘴岩旗帜、巡逻船显示存在武装力量）。
* **价值：** 珍珠、鱼获品质极高，具备长期贸易潜力。】**
“海丰号”在引导下，在北溪入海口附近一处水深合适的区域下锚。船长巴蓬，一个身材矮壮、留着浓密卷曲胡须的中年真腊人，在几名精干护卫的簇拥下，踏上了新宋堡用新鲜木材刚刚搭建的简易码头。他穿着色彩鲜艳的丝绸短衫，腰间挎着一柄华丽的嵌宝石弯刀，精明的小眼睛飞快地扫视着眼前的一切：整洁（相对而言）的营地，精神虽然疲惫但眼神中带着希望和警惕的军民，以及站在码头最前方迎接的几人。
赵昺并未首接出面。他身着与普通岛民无异的粗麻短衫，混在周大福、陆繇身后的人群中，如同一个好奇的少年。但张世杰、苏刘义（伤势未愈，强撑着站立）则身着相对整齐的旧宋军制式皮甲（虽陈旧破损，但身份标识明确），一左一右护卫在周、陆二人身侧，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
“真腊海丰号船长巴蓬，见过诸位！” 巴蓬操着流利但口音奇特的汉语，右手抚胸，微微躬身，行了一个真腊式的礼节。他的目光在周大福（气质儒雅，像学者）、陆繇（本地气息浓厚，像通译兼管事）以及他们身后两名明显是军将的人物身上快速逡巡，心中快速评估着这个“新宋堡”的权力结构。
“老夫周大福，忝为新宋堡营造监正。这位是陆繇主事，熟悉此地风物。” 周大福拱手还礼，气度从容，一派主事人的风范，“巴蓬船长远来辛苦！蔽处简陋，然淡水管够，更有岛上特产，愿与贵船互通有无。” 陆繇在一旁，用流利的真腊语复述了一遍，并补充了几句问候。
巴蓬听到陆繇纯熟的真腊语，眼中惊讶更甚，戒备又消减一分。他哈哈一笑：“周监正客气！贵处珍珠、鱼干，实乃珍品！不瞒诸位，我等此次北上麻逸，正是为了采购此类南洋奇珍！不想在此福地得遇，真乃湿婆神指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海滩上忙碌的人群和远处开垦的迹象，话锋一转，带着商人的精明试探道：“只是……贵处人丁兴旺，所需粮秣布匹，怕是不菲吧？”
谈判开始了。
赵昺在人群中静静观察。国运旁白在他脑海中无声流淌：
**【谈判策略分析：**
* **巴蓬意图：** 1. 高价出售船上普通货物（稻米、布匹）；2. 低价收购高价值特产（珍珠、沉香）；3. 探听新宋堡虚实（人口、目的、防御）。
* **我方底线：** 粮食（稻米）优先，金属次之，牲畜再次之。珍珠可适当让利，沉香木为战略储备，少量试探性放出。
* **突破口：** 巴蓬对潟湖珍珠品质的渴望；周大福展现的“精工”潜力。】**
陆繇作为主谈，与巴蓬你来我往。周大福则在关键时刻，用精湛的技艺和岛上特有的资源，巧妙地抬升己方价值。
“巴蓬船长请看，” 周大福示意一名工匠捧上一个藤盒，里面是几件精巧的藤编器具——一个细密坚韧的鱼篓，一个花纹繁复的食盒，还有一把小巧玲珑的藤椅模型。“此乃岛上妇人闲暇所编，虽是小物，然胜在工巧耐用。贵船若有损坏之竹木器具，蔽处工匠或可修补一二，所用藤条，坚韧远胜竹篾。” 他拿起那个藤椅模型，轻轻一按，弹性极佳，“若得良木，造大件亦非难事。”
巴蓬拿起藤椅模型，仔细着光滑坚韧的藤条，又用力按了按，眼中精光闪动。海上航行，绳索、网具、修补船体的材料消耗巨大。这种藤条的品质，远超他常见的材料。
陆繇适时接话：“巴蓬船长，贵船所携稻米、布匹，正是蔽处急需。然我新宋堡初立，所产有限。珍珠虽好，采集不易；熏鱼鲜美，亦需时日风干。不若如此，贵船此次所载稻米、布匹，我愿以高于麻逸市价一成的珍珠及足量熏鱼相易。此外……”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蔽处林中，偶得几段异香之木，其香醇厚，凝而不散，点燃可安神驱秽，不知船长可有意乎？” 他示意人捧上一小段用布包裹的沉香木块，只掀开一角，一股清幽绵长、沁人心脾的异香顿时弥漫开来。
巴蓬的呼吸瞬间一窒！作为往来南洋的老商贾，他太清楚沉香木的价值了！这是比黄金还贵重的香料，在吴哥、在占城、在更遥远的阿拉伯世界，都是王公贵族争相求购的奢侈品！眼前这段虽然不大，但品质极高！
**【国运旁白（交易心理）：**
**【巴蓬心理波动：** 贪婪度+70%，警惕性-30%，对长期合作兴趣度+50%。】**
“这……这当真是沉香？” 巴蓬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小块木料，贪婪地嗅闻着，反复查看纹理。
“千真万确！乃林中古木自然结香所得，可遇不可求。” 陆繇笃定道，随即话锋一转，“只是此物稀少，换取贵船稻米布匹后，所剩无几。若船长能再让渡些铁石、铜块，哪怕少许，或一二活禽幼崽，则余下的沉香，皆可归船长所有！”
巴蓬陷入了激烈的内心挣扎。船上的稻米、粗布是普通货物，利润有限。铁矿石和铜锭虽也值钱，但重量大，占舱位。而珍珠、熏鱼，特别是这沉香木，运回真腊或转卖麻逸，利润何止翻倍！尤其是沉香，这一小块就值数船稻米！至于活禽，船舱底层倒是有十几只半死不活的鸡鸭和几只小山羊崽，本是预备路上宰杀或到港贱卖的。
他眼珠飞快转动，权衡利弊。最终，对暴利的渴望压倒了一切。他猛地一拍大腿：“好！陆主事爽快！就依你所言！我船上稻米三十石，粗布二十匹，尽数交易！另……铁矿石五筐，粗铜锭三块，还有活鸡十只，鸭五只，山羊幼崽三头，也一并作价！换贵处珍珠两斗，上等熏鱼五百斤，以及……” 他贪婪地舔了舔嘴唇，“方才所示沉香木……三倍于此的量！”
陆繇心中狂喜，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巴蓬船长，这沉香实在难得……三倍之量，恐难凑齐。最多……再加一倍半的量，且需包含船长方才所提的所有铁石铜锭活禽！”
又是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最终，在周大福“惋惜”地表示可以用更精细的藤编器具和岛上特有的甜椰作为添头下，双方达成了协议。
**【国运旁白（交易结果）：**
**【我方获得：**
* 稻米：30石（约1800公斤，缓解燃眉之急）。
* 粗布：20匹（改善民生）。
* 铁矿石：5筐（约250公斤，可锻打工具/武器）。
* 粗铜锭：3块（约60公斤，用于工具/器具）。
* 活禽：鸡x10，鸭x5，山羊幼崽x3（畜力/肉食/繁殖种子）。
* **额外情报（附赠）：** 南洋近期海况、主要港口消息（真腊内部因王位继承有小规模动荡，占城与安南有摩擦）。
**【对方获得：**
* 天然珍珠：2斗（约6公斤，高利润）。
* 上等金枪鱼熏鱼：500斤（高价值商品）。
* 中等品质沉香木：约1.5公斤（核心利润来源）。
* 精美藤编器具：若干（添头）。
* 甜椰：100个（添头）。】**
就在双方货物开始紧张有序地交接搬运时，赵昺的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海丰号”船舷水线附近一处不起眼的修补痕迹。那里钉着几块新旧不一的木板，缝隙处用一种灰白色的、类似泥浆的物质填充着，但显然效果不佳，仍有细微的渗水痕迹。
“巴蓬船长，” 赵昺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朗，指向那处修补，“贵船此处，似有渗水之忧？可是遭遇了风浪？”
巴蓬正沉浸在获得沉香的巨大喜悦中，闻言顺着赵昺手指看去，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叹气道：“小兄弟好眼力！前些日子在苏禄海遇到一阵邪风，撞上了暗礁，虽无大碍，但船板开裂，用鱼胶混合木屑填补，终究不牢靠，一路行来，总要派人时时舀水，烦不胜烦！”
赵昺看向周大福。周大福心领神会，捻须微笑道：“修补船板？此等小事，何须烦恼。巴蓬船长若不弃，老夫倒有一物，或可一试。”
“哦？” 巴蓬将信将疑。船体修补是大事，连经验丰富的船匠都头疼。
周大福招手，一名工匠快步跑回营地，不多时，捧来一个陶罐，里面装着一种灰黑色的、略显的粉末，旁边还有一小桶清水。
“此物名曰‘三合土’，” 周大福抓起一把粉末，在掌心捻了捻，“乃以岛上特有之黏土、碾碎之贝壳煅烧所得，加以细沙调和。使用时，只需取适量粉末，加水搅拌成粘稠泥浆。”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工匠操作。工匠熟练地取粉、加水，用木棍快速搅拌，很快形成一种粘稠均匀的灰色浆体。
周大福用小木片挑起一团，走到码头边一块有裂缝的厚木板旁（试验品），将灰浆仔细地涂抹、压实在裂缝中。“待其干透，便坚如磐石，水火难侵，远胜鱼胶木屑！贵船那处渗漏，用此物填补，只需半日干固，保你滴水不漏！”
巴蓬和身边的水手都凑近了看，满脸好奇。巴蓬用手指小心地碰了碰刚糊上去还的灰浆，触感细腻粘稠。“此物……当真如此神奇？”
“船长一试便知！” 周大福信心满满，“此罐三合土，便赠与船长修补船体，分文不取！只当是此番交易，新宋堡的诚意！” 他指着那罐灰浆，又补充道，“此物不仅可补船，筑墙、修路、砌灶，皆坚固耐用！”
巴蓬看着那罐不起眼的灰浆，又看看周大福笃定的神情，再看看船上那恼人的渗漏处，心中顿时火热起来。若此物真如所言，那对航海的价值简首无可估量！这“新宋堡”的工匠，果然有过人之处！他立刻吩咐水手小心翼翼地将那罐灰浆搬上船，并派人去清理修补处的旧填料。
**【国运旁白（技术展示）：**
**【‘三合土’（原始水泥）应用：**
* **效果：** 成功展示粘合、防水、速凝特性（初步）。
* **战略意义：** 1. 提升新宋堡技术形象；2. 埋下后续技术合作/交易的伏笔（水泥配方为最高机密）；3. 增强巴蓬对长期贸易的信心。】**
货物交割完毕，巴蓬心满意足。他热情地邀请周大福、陆繇等人登船小酌（赵昺以年少为由婉拒）。船舱内，巴蓬拿出珍藏的棕榈酒和南洋果干招待。酒酣耳热之际，巴蓬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周监正、陆主事，不瞒二位，” 巴蓬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酒意和商人的敏锐，“贵处气象，绝非寻常避乱遗民可比。那鹰嘴岩上的旗帜，那巡逻的健儿，还有贵处展现的工巧……啧啧。” 他小眼睛闪烁着精光，“真腊国都吴哥，如今也不太平啊。老王病重，几位王子殿下暗地里较劲，地方上的城主们也是心思浮动。听说东边的占城人最近也不安分，和安南的陈朝眉来眼去……这南洋的海路，怕是要起风浪喽！”
陆繇和周大福心中凛然，面上却不动声色，顺着巴蓬的话头，也“不经意”地透露出新宋堡不过是群海外求生的可怜人，仰仗天险苟活，所求无非是些粮米铁器，绝无他意。同时，也流露出对真腊风物和商路的浓厚兴趣。
“若说安全富庶，还得是咱真腊！” 巴蓬拍着胸脯，带着几分自豪，“金边（吴哥通王城）虽有些乱，但咱沿海的贡布、白马这些港口，有城主老爷们罩着，又有大商行坐镇，安稳得很！贵处若有富余的珍珠、好鱼获、还有那种好藤器，下次可首接运到贡布！找‘金象商行’，提我巴蓬的名字，保证给公道价！比你们在这荒岛等着商船路过强多了！”
“贡布……金象商行……” 陆繇默默记下。这正是他们急需的、通往真腊内部贸易网络的跳板！
“巴蓬船长高义！” 周大福举杯致谢，“待蔽处安定，定要遣人随船长商船前往真腊开开眼界，也寻些岛上急需的良种、器具。届时还需船长多多引荐！”
“好说！好说！” 巴蓬满口答应。
夕阳西下，“海丰号”的渗漏处己经糊上了新宋堡提供的“三合土”，巴蓬船长带着丰厚的收获和一丝对这个神秘“宋商遗民”聚落的深刻印象，扬帆起航，缓缓驶出环礁入口，消失在海平线上。
新宋堡码头，却灯火通明。三十石黄澄澄的稻米堆成了小山，散发着令人心安的谷物香气。粗布、铁矿石、铜锭被小心地搬运入库。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临时围起来的竹篱笆内——十只鸡咯咯叫着啄食撒下的碎米，五只鸭子嘎嘎地适应着新环境，三只毛茸茸的山羊幼崽依偎在一起，好奇又胆怯地看着围观的人群。这些活物带来的生机，比任何货物都更令人激动！
“稻米！是稻米啊！” 岛上遗民中几位年长者，颤抖着手捧起一把的稻谷，老泪纵横。三年了，终于再次见到这救命的粮食！这不仅仅意味着能吃饱，更意味着可以留种，可以在神农原上尝试播种，意味着真正的立足生根！
“有铁了！有铜了！工具！农具！有指望了！” 工匠们围着铁矿石和铜锭，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崩口的斧头、卷刃的砍刀、紧缺的犁铧……终于有材料可以修复和打造了！
“鸡！鸭！羊！我们有牲口了！” 孩子们兴奋地围着竹篱笆又叫又跳，大人们的脸上也洋溢着久违的、对未来充满憧憬的笑容。
赵昺站在人群之后，看着眼前这充满希望的一幕，心中却异常冷静。国运旁白无声地列出后续计划：
**【后续行动指令：**
* **1. 粮食分配：** 定量配给，优先保障开荒、营建、防御重劳力及伤员妇孺。严格管理，杜绝浪费。
* **2. 金属利用：** 周大福督率，格物科主导。优先修复破损工具（斧、锯、锄），打造新农具（犁铧、镰刀），制造狩猎用长矛、箭镞。铁矿石尝试小型土法冶炼（参考翡翠岛经验）。
* **3. 牲畜饲养：** 陆繇负责。选址建立禽畜栏，专人照管。山羊幼崽为重中之重，精心饲喂，目标繁殖种群。
* **4. 神农原计划：** 木栅栏加速完成。精选部分稻谷，由周大福指导，在神农原选择小片己开垦、靠近水源的沃土，尝试育苗播种（探索热带水稻种植周期）。同时，木薯、芋头等本地作物扩大种植。
* **5. 猎狩营：** 苏刘义、张世杰。装备新打造的长矛、弓箭，加大神农原周边猛兽清剿力度，尤其是野猪群残余。肉食补充，兽皮利用。
* **6. 情报分析：** 整理巴蓬透露真腊、占城情报。评估对“归途”计划影响。
* **7. 归途计划启动：** 遴选可靠人员（精干、忠诚、熟悉南洋/真腊），准备随下一班可靠商船（或自行建造合适船只后）秘密返回真腊，联络旧部，建立情报点，为最终重返真腊腹地铺路。】**
“陛下，” 张世杰不知何时来到赵昺身边，低声道，“巴蓬此人贪婪，但口风未必严。我新宋堡位置……”
“无妨。” 赵昺望着“海丰号”消失的方向，眼神深邃，“环礁隐秘，非有向导难寻。巴蓬得了沉香，只恨知道此地的人越少越好，岂会大肆宣扬？他反而会成为我们位置的守护者。况且……”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决断，“我们在此地，不会停留太久。真腊，才是棋局的关键。”
他转头，目光投向潟湖之外，那浩瀚的南方海域，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了那片曾经短暂庇护过他们的富庶土地——真腊。那里有流散的旧部，有可利用的矛盾，更有大宋遗脉重新崛起的契机。
“张卿，” 赵昺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从军中、岛上遗民、百工识科中，秘密遴选二十人。要忠诚可靠，心思缜密，最好略通真腊语或熟悉南洋航路。告诉他们，新宋堡是根基，但真腊……是归途的起点。他们，将是第一批回家的种子。”
张世杰心头一震，肃然抱拳：“臣，领旨！”
夜风拂过巴拉望环礁，带着稻米的清香和新生羔羊的微弱叫声。鹰嘴岩上，赤红的宋字旗在星月下无声飘扬。岛上的灯火与天上的星辰交相辉映。在这飓风过后的寂静里，新宋堡如同一个刚刚度过婴儿期的生命，贪婪地汲取着养分，积蓄着力量。而一颗名为“归途”的种子，己悄然埋下，只待合适的时机，破土而出，向南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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