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陈阙孩童般的告诫，本应立即抽出的锁链停住了，
按理说这一下那灯笼绝对是挡不住的。
但鬼差走近几步，上抬盖住脑袋的斗笠，墨黑斗笠下是一头乌黑头发辫。
辫子由衣领口塞进怀里，正面就只是一头梳得整齐的头发。
头发辫下如有虫子动弹，平顺头发扒向两旁，一颗硕大的古怪眼珠露了出来。
如果说怪鸟的鸟喙是它口中眼珠子的眼皮，如今这颗眼珠的眼皮便是那些头发。
陈阙记起了那不当人狗官的话，司平阴司的黑煞身上都有百目无常的眼睛。
这下是两只无常的眼都让他见到了。
斗笠下的眼珠子占据了面庞十分之三西的大小，包含数种复杂人情，转来转去可目光焦点始终在陈阙，更多是在陈阙的左眼上。
许是陈阙引起了它兴致，也许又是那颗左眼招来了灾祸。
鬼差一抬手锁链迅如矫兔将陈阙绑了个结实，灯笼彻底成了纸糊灯笼一碰就碎了。
斗笠下的眼珠子倏然左右乱晃，突显出不安。
“咳咳....咳”锁链的拉扯就此止住，陈阙发觉不知何时苍白烟气己然弥漫开来。
这不是什么雾气，而是烧了东西后的烟，陈阙闻起来像是烧纸的味道又有点像是烧香。
烟气浓烈泛白，升腾短短数息就将这片地方搞得烟雾缭绕的。
呼呼呼......锁链在鬼差手上甩的虎虎生威，气劲卷席整片烟气，烟气变淡时一人影浮现。
“瞎子爷爷？”陈阙惊异出声。
独腿而立似公鸡，双目空洞若幽冥，如此来说跳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气中瞎子最为合适。
鬼差辫子脸眸子猛缩一下，身有退意赫然被惊到了，转眼那眸子愤怒地膨胀。
黑链瞬息击穿烟气一并打爆老残废的脑袋。
碎屑伴随锁链抽动散落，掉地上的都是些碎竹子纸片
“瞎......”陈阙晃晃脑袋仔细一看那并不是老残废，而是仿照老残废做的独腿纸扎人偶。
白影绰绰如是大量白纸钱从纸扎人无首脖颈飞出，忽高忽低成群结伙。
“纸蝴蝶.....藏在纸扎人里头”陈阙眼眸冒出饶有兴致光彩。
辫子里眼珠滚动，鬼差手上动作不停，锁链蟒鞭次次打碎成行纸蝴蝶。
左右各有西个纸人摇摇晃晃冒出，手提纸刀纸棒纸锁链看上去像是唱大戏的。
踩着步伐登登走近，两个提刀纸人跳着劈向鬼差。
鬼差眸子瞪大，挥手一鞭子锁链将它们抽成两半。
剩余倆纸人绕到了两旁，鬼差头都不回拧身锁链甩出一大圈，一纸人挺身向前用纸棒格挡使得锁链缠住纸棒，竹子拼凑的两足插进地里头。
另一纸人将纸锁链甩过它脖子上，双手紧紧勒住。
辫子脸里的眼瞳血丝暴涨，怒意杀意在翻滚，两手抓住纸锁链，铁锁链狂拉同时扯飞两个纸人。
借着锁链重重抡砸到地上，倆纸人摔得缺胳膊少腿动弹如抽搐。
怒气上头的鬼差上前用手彻底将纸人撕碎拆散，只是它越下手似乎越生气。
因为它起身后两个手上都插了不少涂红削尖的竹刺。
显然是事先藏到纸扎体内里头的。
而且缭绕弥漫的烟气尚未清除干净，烟气变浓没人留意的边角飞出成片成片纸蝴蝶陆续涌上。
最初是苍白的纸蝶，不知何时混入了一只火红的蝴蝶，身上冒着火星燃着火光的自焚纸蝶。
一只自焚纸蝶掺入纸蝶群转瞬通亮火光膨胀数十倍，火焰引燃其他纸蝶，纸蝶再而引燃其他。
包围鬼差的是一片繁星之火，蕴含无数火星子的旋风。
鬼差自然无法将锁链耍的密不透风，被它拖在身后的姑娘们也不是安生的主，这时候当然要捣乱。
她们与纸蝴蝶一起一拥而上，大大阻碍了鬼差行动。
陈阙有注意到鬼差挥动铁链时会尽量避开于儿姐她们，所以很快不少纸蝴蝶就飞到了鬼差脸上。
一点火星.....纸蝶灼灼燃烧身子擦过它脸庞，几缕发丝燃起火光，那张乌黑辫子脸迅猛燃烧火势蔓延地一发不可收拾。
鬼差只得用双手抹灭火焰，其他火焰纸蝶悄然落到了它身上，钻入衣袖等，用朵朵自焚火焰点燃衣物。
腰间缠的重重锁链碰到燃烧的纸蝶后像是头发丝般烧断烧没了。
几个火红纸蝶落在陈阙身上，他亲眼目睹那些纸蝶以燃烧过半的身子烧断困束他的锁链，热气能传递到脸上。
陈阙蹲下身子捡起一节锁链，锁链在他手中化作飞灰，看似是铁锁链又不是锁链。
能被火烧断，没了鬼差相连就脆弱和头发丝一样。
纸蝶不间断地自焚式袭击使得锁住阴时女的那些锁链断了个干净。
可能忽然浑身一清也可能是它又觉察，鬼差抬起灼灼燃烧辫子面庞，古怪眼瞳被炙烤的干扁充血。
它目光扫过眼前一切，恢复自由的阴时女，弥漫的烟气，绚丽的纸蝶，最终死死瞪着独眼的陈阙。
毕竟除了撕碎的纸人，它也找不到他人发愤了。
它势要将陈阙死死记住，戾气怨毒凝聚成血泪流淌，异常鼓胀蓦然啪一声。
那颗眼珠子爆了，瞪着瞪着给自己瞪炸了？
陈阙警惕紧绷身子随时应对情况，可鬼差并没有袭击而是一把撕下自己还在着火的辫子脸庞。
丢下没了眼珠的辫子脸，两条锁链挥舞扫开纸蝶劈开烟气它要愣生生闯出去，它逃跑了。
“小子干得不赖，没想到真唬住它了”司平县一身烧纸味地从陈阙身后冒出。
“不是你拖它一会，真不定能劫下呢。”
“这些东西是你搞的鬼？”陈阙指着纸蝶和纸扎人问道。
司平县轻笑着抬手，一只纸蝴蝶落在他手指上：“叠了不知多少个日夜，这一会快耗了个精光。简首是烧钱。”
“那家伙冲出烟气要跑了”陈阙瞅着鬼差背影快消失在烟气中，有点不爽。
司平县满不在乎：“咱是劫货的，货到手了。那玩意跑就跑了呗。”
“不然你还想咋地，那是阴司的黑煞，百目无常的眼。没想着能杀，能击退就全靠祖坟冒烟了。”
“杀了它不留后患。”陈阙提议。
“小孩子杀心这么重，大人咋教的。唉早点回去睡吧，兴许梦里能做个豪杰，别说宰皇帝，把天掀了都行。”
“走咯走咯。”
陈阙嘴角稍咧，不管烟气啥的猛吸一大口气，扯着清亮嗓音大声：“多谢县令大人几次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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