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栀宁凝眉沉思。
琴心见多鱼一首喵喵喵叫，像是附和般，蹲下来逗它，“多鱼，你也觉得是夫人对不对？”
多鱼盯着她娇憨的脸，把脑袋转去一边，“应该不是。”
“应该不是。”宋栀宁亦开口，蒋氏没有这般心机。
与她有仇的，蒋氏娘家算一个，还有便是淮王妃和高县主。
不过此事就算查清楚，用处也不大。
对方既然不让她买到原材料，便是逼着她暂停生意，或者以此拿捏她。
宋栀宁放下手上的书，垂眸一笑。
正好今日与佟掌柜商议了新的经营思路，如今就可派上用场。
……
翌日。
宋栀宁早早来云烟斋。
佟来福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大小姐，可有什么对策？”
宋栀宁点头。
到内室，把她的计划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佟来福越听，眼睛越亮，“好办法！还是大小姐有办法！小的这就去安排。”
宋栀宁叫住他，“离过年也没几天了，此事等过完节再办也不迟。”
二人正说着话。
琴心在外敲门，“大小姐，有一位顾公子找您。”
宋栀宁皱眉，顾公子？
她从未认识过姓顾之人。
“大小姐？”佟掌柜也等着她发话。
宋栀宁起身，“我出去看看。”
琴心撩开帘子，宋栀宁看着在铺子慢悠悠逛着的年轻公子，缓步走过去，“顾公子？”
顾彦恒转过身，“宋大小姐。”
“是你？”宋栀宁略微有些惊喜。
之前在望江楼遇到仗义执言的公子，可不就是他。
“在下顾彦恒。”顾彦恒嘴上做着自我介绍，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我是你三表哥。
“上一回没来得及道谢。”宋栀宁含笑，“顾公子可是要买点什么？”
顾彦恒笑呵呵地，露出一颗小虎牙，“不买东西，我有一桩生意想要与你谈。”
昨天夜里，他便收到顾字号商铺传来的消息，说是云烟斋要购置原材料，跑了好几家店都没有。
他调查了一番，知道是有人有意使绊子。
这两日，云烟斋和宋栀宁的名号，街头巷尾三岁孩童都知晓。
能在此时给表妹使坏，身份必定不低。
果然，他查到了淮王妃身上。
宋栀宁微微惊讶，“顾公子请随我来。”
她带着顾彦恒到会客厅。
“不知顾公子要与我谈什么生意。”
顾彦恒从怀里掏出一册子。
这是他连夜想出来的，绝对能帮到表妹。
宋栀宁接过册子打开，越看，神色就越奇怪。
册子上的字迹苍劲有力，一看书写之人就是有功力之人。
更有趣的是上面的内容，竟然说，要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给她提供原材料。
这让她不禁有些怀疑，佟掌柜买不到原料一事，是眼前这位顾公子所为。
就是为了今日这一出做铺垫。
顾彦恒察觉宋栀宁的神色变化，眼皮不禁一跳。
册子上所写，不正好解她燃眉之急吗？
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宋栀宁合上册子，双手递过去，“谢顾公子美意，这桩生意，恐怕谈不成。”
“为何？”顾彦恒惊讶了，“是对价格不满意？”
宋栀宁摇头，“对。”
“还可以压低些！”顾彦恒坚定。
册子上的价格己经是亏本了，再压低些也无妨，就是白给都成！
宋栀宁轻笑，“敢问顾公子，做生意可是为了赚钱？”
顾彦恒不疑有他，“那自然！”
宋栀宁冷冷看着他，“那按册子上所写，顾公子与云烟斋做生意，不仅赚不到钱，还会赔得血本无归！”
“无所谓赔不赔，你又不是旁人。”顾彦恒一时情急，说出心里话。
宋栀宁皱眉，“顾公子这是何意？”
“我……我……”顾彦恒急得抓耳挠腮，迎着宋栀宁像要把他看穿的视线，丢下一句“你以后就知道了”，便仓皇逃走。
宋栀宁看着手上的册子，轻轻呼出一口气。
虽说此事处处透着古怪，可是更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这顾彦恒揣着什么恶意。
宋栀宁摇摇头，把这事抛之脑后。
……
顾彦恒几乎是一路狂奔回家。
进屋，就被大哥顾季霖撞了个正着，“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多大的人了，还冒冒失失的。”
“大哥……”顾彦恒犹疑着要不要把自己干的蠢事交代了。
顾季霖抬眸看他，“嗯？”
“就是，宋栀宁表妹还挺聪明哈！”顾彦恒最终还是不敢实话实说。
顾季霖不耐地看他一眼，“这话你念叨太多遍，我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还有几日就要过年了，你没事别瞎跑，更不能去打搅栀宁。”
她如今看似声名鹊起，实际上暗处，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把她拉下深渊。
他们暗中相助即可。
顾季霖交代完，忽然想起，“你查到的事，跟卢先生和陆大人说一声。”
淮王妃如此针对栀宁，必定有谋算。
“是。”顾彦恒应声，往前走了几步，后怕地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顾彦恒。”忽然，身后传来凉悠悠的声音。
顾彦恒慢慢转过头，对上那双清凌凌的视线，眼神发虚。
“老实交代吧。”这五个字一出。
顾彦恒萎了。
从小到大，他但凡做了亏心事，爹娘都看不出来，就这个大哥，跟长了一双火眼金睛似的，一看一个准。
顾彦恒把他去云烟斋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顾季霖没说话。
但散发出的冷气，比这大雪天还要令人脊背生凉。
“大哥我错了！”事到如今，立正挨打，低头认错。
据他多年经验，有极小的可能，不会受罚。
顾季霖似是叹息了声，“抄书去吧，完了写一篇检讨。”
“是。”
目送他走远，顾季霖才往书房走去。
他不是不理解彦恒的心情，那毕竟有很大的可能是姑姑的女儿。
这么多年了，虽从未有人提及，但他怀疑，姑姑己经不在人世。
否则，怎么会这么久不回家？
以姑姑的本事，就算是天涯海角，也不会从此杳无音讯。
除非，除非她死了。
想到这里，他心口一痛。
片刻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朝屋外唤道，“明书，去替我办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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