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遇安话音落，一室安静。
片刻后，宋栀宁才嗤笑开口，“你想求娶我？”
蒋遇安抬了抬下巴，“正是。”
宋栀宁似嘲似讽，又问道，“如今我是皇上册封的荣华郡主，你是什么？
求娶我，你配吗？”
蒋遇安脸色划过难堪。
不得不承认，宋栀宁的话戳到了他的痛脚。
曾经还能自诩侯府大公子，出门在外也是备受尊崇。
可如今，蒋家失去侯位，他的母亲又是那样的名声。
若在平常，他确实没有资格求娶正得圣宠的荣华郡主。
可如今……
蒋遇安定了定神，不再理会宋栀宁，只继续求老夫人和宋青山。
“老夫人，姑父，侄儿是诚心想求娶郡主。”
江老夫人不悦地瞥了眼蒋氏。
蒋家如今也是越发上不得台面了，即便是要求娶宁丫头，也该走正规流程，而不是一头热地跑来府上，一跪了事。
宋青山亦是不满地开口，“今日是你芷沅表妹回门的日子，其余事改日再说。”
蒋遇安这才注意到，回门宴上高世子并未出席。
都是男子，他很明白高世子的用意。
对待不喜欢的人，不会上心而己，连装样子都懒得做。
他断定，芷沅在淮王府过得并不如意。
如此，他又是欢喜又是心疼。
心疼芷沅的处境，又欢喜高世子并不亲近芷沅。
蒋氏不知道娘家侄儿究竟有何意图，不过看老夫人和宋青山的反应，她不敢替他说话，只是示意朱嬷嬷过去扶他，“遇安，你先起来。”
蒋遇安避开朱嬷嬷的手，面露难色，再次请求，“侄儿真心实意想要求娶郡主，还请姑父姑姑恩准！”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藕粉色肚兜，“我跟郡主早己互生情愫。”
蒋氏看到那肚兜，眼里闪过欢喜之色。
把宋栀宁嫁去己经失势的娘家，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宋芷沅亦惊讶地捂住嘴，宋栀宁跟大表哥……何时的事？
不管是真是假，她宋栀宁都要嫁给大表哥了，真是老天开眼！
江老夫人脸色发沉，重重搁下筷子，“胡闹！”
宋青山则死死盯着宋栀宁，拿起手边的茶盏，就往宋栀宁脸上砸过去，“不知廉耻的东西！”
宋栀宁微微侧了下身，躲开那杯子，“父亲何故如此生气，莫不是要听信了外人的攀咬污蔑？”
她看向蒋氏，“母亲，我接下来的话绝对没有针对您的意思。
蒋府如今没了侯位，是想与我攀上关系，想重新博取皇上的看重？
又或者，见不得宋府好，求娶我，让宋府被皇上厌弃？”
宋青山一个激灵。
蒋府被褫夺侯位，皆是跟算计皇后娘娘落水有关。
皇上爱重皇后娘娘，对蒋府不喜，倘若真答应把宋栀宁嫁去蒋府，必定会招致皇上厌弃。
宋青山目光冷冽地看向蒋遇安，“遇安，姑父知晓你一心想重振蒋府门楣，但终归是要走正途法子，旁门左道的功夫，帮不了你，也帮不了蒋家。”
宋栀宁暗暗挑眉。
她的好父亲，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变脸还真是迅速。
倘若蒋家没有出事，看他的反应，说不定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所以，事情的真假不重要，挡他的路对他无利则是万万不行。
当年，她的亲生母亲生下她以后便死了，莫非是因为这些原因，所以才香消玉殒？
宋栀宁捏了捏指尖，心绪复杂。
“姑父，侄儿并非贪慕宋府权势，实在是不忍放下与郡主之间的情分。”蒋遇安装作为情所伤的模样，开始指责宋栀宁，“郡主，你忘了你我之间的情分了吗？这是你的贴身之物……”
宋栀宁冷笑一声，起身走到蒋遇安跟前，劈手夺过肚兜，“你说这是我的贴身之物？那你说说，这肚兜上绣了何种花样？”
江老夫人首皱眉，“反了反了，闺阁女子，成何体统！”
宋栀宁转身，朝老夫人行礼，“祖母，此事看着是跟孙女有关，实则……刚刚我也说了。
孙女此举也是为了宋府着想。
倘若不刹住这股歪风邪气，那此后岂不是人人都可拿肚兜，攀咬宋府女眷！”
江老夫人一张老脸青青白白，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眼。
“罢了罢了，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自证清白。”
“谢祖母。”宋栀宁态度极好，又行了一礼。
这才转过身，居高临下，盯着面前的蒋遇安，“回答本郡主方才的话？”
蒋遇安根本没有细细看过那肚兜，如何知晓上面的纹样。
不过女子的贴身之物，都会绣自己喜欢的花花草草。
宋栀宁喜欢的什么花来着？
以前听芷沅说起过……芷沅喜欢荷花，犹如她的性情般高洁。
宋栀宁这毒妇定然喜欢那些庸俗之花，比如……
“牡丹花！”蒋遇安脱口而出。
宋栀宁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那肚兜，纹样确实是几朵绽放的牡丹花。
蒋遇安心中得意，攀咬放肆的话张口就来，“郡主，我对你的喜好了解，自是旁人所不能及。”
宋栀宁笑了，“还请祖母和母亲派可靠之人，去我院子查看对比，孙女的贴身之物，并未遗失，且无此等模样绣工的贴身之物。”
江老夫人点点头。
老夫人的心腹嬷嬷和蒋氏身边的朱嬷嬷，随琴心去往静澜院。
不多时，几人回来，在老夫人和蒋氏身边耳语。
蒋氏心口一沉，看了侄儿好几眼，见他面上也有一丝犹豫惶恐，心中便有了决断。
老夫人也重重吐出一口气，跟宋青山递了个眼色。
宋栀宁将那肚兜扔给蒋遇安，“说吧，为何攀咬本郡主，可是受谁指使？”
蒋遇安仍旧不死心，打定主意要纠缠宋栀宁，作势就要起身往外走，“郡主既然不承认与我有情，那我便让旁人评评理！”
“快去给我拦住他！”老夫人到底不敢赌，万一这蒋遇安真到外面嚷嚷，不管真假，宋府丢不起这个脸。
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拦住蒋遇安的去路，锦书得了宋栀宁的示意，从蒋遇安怀里扯出肚兜，惊呼，“郡主，这上面还绣了一个字。”
宋栀宁重新拿过肚兜，低头看了一眼肚兜上的字，递给蒋遇安一个看死人一般的眼神。
“祖母，您看。”宋栀宁将肚兜呈过去。
江老夫人和她身边的嬷嬷皆看着那刚字，分明绣着一个“恩”字。
宋栀宁冷笑开口，“蒋遇安，怀揣亲妹妹蒋遇恩的贴身之物，连纹样都记得清清楚楚，还妄图攀咬本郡主，无耻下流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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