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烬雪的身影在金銮殿里凭空消失,连一丝风都没带起。
死寂笼罩了大殿。大臣们面面相觑,眼珠子瞪得溜圆,喉咙里像是堵了棉花,连呼吸都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敢小声吸气,声音抖得像筛糠:“…没…没了?真…真就‘咻’一下?”
“飞剑都没踩!这…这到底是什么神通?”另一个老臣胡子都在颤。
角落里,一个年轻官员大概是被这神乎其技震懵了,脑子没跟上嘴,下意识地拽了拽旁边同僚的袖子,声音虽低,在寂静中却格外清晰:“我的老天爷…这…这国师大人…真不是人啊…”
这话像根针,猛地扎在皇帝楚胤紧绷的神经上!他“嚯”地转过身,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剜向那个口无遮拦的年轻官员!那官员被他看得魂飞魄散,脸“唰”地没了血色,腿一软就要往下瘫。
“放肆!”楚胤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特有的冰冷威压,砸在大殿里,“国师大人乃天降神人,手段通玄,岂是你这等凡夫俗子能妄加置喙的?!再敢胡言乱语,朕拔了你的舌头!”他这话听着狠厉,实则心里也虚得很,生怕这蠢话传到那位耳朵里。
训斥完,见那年轻官员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头都快埋进地砖缝里了,楚胤才冷哼一声,算是揭过。
他知道这人就是吓傻了,倒不是真有什么坏心,但警告必须到位!其他大臣个个噤若寒蝉,心里那点嘀咕彻底压死在了肚子里——国师,就是天!不可议!
接下来的三天,京城内外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大批官兵拿着盖了鲜红大印的告示,骑着快马冲到黑石驿附近灾民扎堆的地方。
尘土飞扬中,嗓门最大的兵头子扯着喉咙喊,唾沫星子横飞:“都听着!国师大人发话了!三天!就三天!都给我回赤阳老家去!国师要去那儿做法!给你们求雨!求活路!留在这儿?等死吧!朝廷没粮养闲人!”
这话像冷水泼进滚油锅,灾民堆里瞬间炸开了。
“国师?神仙?呸!三年了!神仙在哪儿呢?回去?回去啃土吗?!”一个干瘦的老汉捶着龟裂的地面,浑浊的老泪混着黄沙往下淌。
旁边抱着饿得哭不出声的孩子的妇人,眼神空洞,只是死死搂着怀里的骨肉,仿佛那就是她仅剩的全部。
朝廷象征性地运来了几十车混合着麸皮和沙子的“赈灾粮”。
粮车刚到,就被绝望的洪流淹没了!饿绿了眼的灾民像疯了一样扑上去,推搡!叫骂!拳头和指甲成了武器!为了一把发霉的谷子,平日里老实巴交的汉子也能跟人拼命!几个挡在前面的兵丁被掀翻在地,哀嚎着。
带队的将军脸色铁青,“噌”地拔出腰刀,寒光一闪,两个冲在最前面、抢红了眼的汉子惨叫一声倒了下去,血染红了黄沙。
人群才像被掐住了脖子,恐惧暂时压过了疯狂,在士兵的刀枪“护送”下,麻木地按人头领到一点点能照见人影的稀糊糊。
回赤阳的路,成了一条淌着血泪的黄泉路。顶着能把人烤干的毒日头,拖着灌了铅的双腿,灾民们一步一挪。为了一口浑浊的泥坑水,为了谁家的破板车挡了路,甚至为了一小块能稍微遮点阴凉的石头影子,都能爆发出歇斯底里的争吵和推搡。
不断有人走着走着就一头栽倒,再也爬不起来。哭声、呻吟、咒骂、马蹄声、车轮碾过干裂土地的吱嘎声…交织成绝望的哀歌,在焦枯的大地上蜿蜒。
宫墙之内,窃窃私语也没停过。“三天求雨?真当自己是龙王爷了?”“我看悬!国师再厉害也是人,还能管得了老天爷?”角落里,这样的嘀咕像阴沟里的水,悄悄流淌。
但也有人望着西北的方向,眼神复杂,带着一丝自己都不敢深信的期盼:“死马当活马医吧…万一…万一真行呢?毕竟…那御剑飞行可是真的啊…”
第三天一大早,皇宫那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几辆装饰得金光闪闪、由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拉着的豪华马车停在门外,旁边肃立着盔明甲亮的护卫,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被点名的户部尚书楚宏等几位重臣,还有几个捧着空白奏本、脸色发白的文书官,早己穿戴整齐,垂手站在车旁,心里七上八下,像揣了只兔子。
皇帝楚胤也亲自站在宫门口,明黄的龙袍在晨光下格外扎眼,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但眼底深处那点不安藏也藏不住。
苏烬雪的身影准时出现。她换了一身更便于行动的银灰色束腰长裙,脸上没什么表情,扫了一眼那几辆镶金嵌玉的大家伙,眉头立刻皱得能夹死苍蝇。
“就靠这玩意儿?”她语气里的嫌弃毫不掩饰,手指点了点那华丽的马车,“八十里地,你们打算爬到猴年马月去?”
负责行程的官员头皮一麻,赶紧躬身,声音发紧:“回国师…黑石驿距京城八十里,快马加鞭,中途换马歇息…最快…最快也得申时(下午3-5点)方能抵达…”
“申时?!”苏烬雪的声音拔高了一度,看他们的眼神像是在看一群史前生物,“乌龟爬都比这快!八十里地磨蹭大半天?你们是去春游吗?!” 。
楚胤和大臣们脸上火辣辣的,心里都在哀嚎:祖宗!我们知道您快!您“咻”一下就没影儿了!我们这肉体凡胎怎么办啊?!
苏烬雪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一脸“带不动”的表情:“算了算了!要去的人都站过来点!挤一堆!”
楚宏等人如蒙大赦,赶紧往前挪,紧紧凑在一起。
苏烬雪清冷的目光扫过这群鹌鹑似的大臣,最后落在那身明黄龙袍上,带着点玩味:“你呢?九五之尊,不亲自去看看你的子民怎么个惨法?还是说…龙椅坐得太舒服了?”
楚胤被她看得后脖颈子发凉,那句“朕需坐镇中枢”的官话刚到嘴边,就被那眼神硬生生堵了回去。他张了张嘴,还没想好怎么措辞——
“磨叽什么!过来!” 苏烬雪不耐烦地吐出几个字,那语气跟招呼不听话的小狗没两样。
楚胤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己经先动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挪着小碎步,一头扎进了那群大臣中间,明黄的袍子在一堆深紫朱红的官服里显得格外突兀和…滑稽。
旁边几个老臣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门儿清:陛下在国师面前,怂得跟鹌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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