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萌感觉喉咙发紧。她想起拉维画的那幅巨大的抽象画，画面主体就是无数交错的维素花，用深蓝和银灰的油彩泼洒而成。现在，那些色彩大概己经被灰尘覆盖，如同他们曾经的模样。
【拜托，这分明是——没忘……】2431看出他画的炼狱蝰蛇，但也证明拉维根本没忘。
她是时空旅行者，不会被世界意识控制很正常，可他又是怎么回事？
走廊里突然传来轮椅轱辘的声响。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老人被护工推着经过，他的目光呆滞，嘴角流着涎水。拉维的视线被吸引过去，瞳孔突然剧烈收缩。接着，他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身体再次疯狂挣扎，锁链撞击金属床的声响震得玻璃幕墙嗡嗡作响。
“快，他发疯了。快去找白束。”医师掐出一个光点，说完后光点向外飞去。
虽然光点又小飞得又快，但2431看出是见过多面的小蝴蝶（一次见很多只）。
“他们……他们要来了……”拉维的嘶吼渐渐变成呜咽，身体蜷缩成一团，“我不该……我不该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含混的呓语，“可是……我为什么不行……为什么……”
陆玉珠突然转身跑出观察室。2431听见她在走廊里的呕吐声，混着不断敲击玻璃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林周背过身去，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肩膀微微颤抖。
2431看见拉维未说出口的话，那分明是——不该出卖灵魂。
观察室的顶灯突然闪烁了两下。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拉维的脸显得更加苍白扭曲。他终于安静下来，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2431见他手腕上的刺青在阴影中若隐若现，突然觉得那是某种诅咒的烙印 。
宁恩突然出现，对着众人微笑，看见2431时神色未变，只是顿了一下。
医师走上前，“宁恩，你怎么来了。”
“白束不知道去哪了。我刚好看见你的讯息就来了。”
“算了，他现在又开始发疯了。”
“哎？你这是什么语气，我可不比白束差。”
“那我们先走了。”一行人就此离开。
离开时，夕阳正将天边染成铁锈色。林萌摘下口罩，任由带着沙尘的风扑在脸上。不知谁吹的笛声，拖长的尾音像极了拉维最后的呜咽。李昊掏出烟盒，手抖得几乎点不着火；陆玉珠靠在墙上，补妆的镜子在手里晃来晃去，映出她通红的眼睛。
“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林萌的声音很小，却像一块石头投进死水。
李昊沉默许久，将烟头踩灭在脚下。“他己经不是我们认识的拉维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痛楚的决绝。
2431突然开口:“有些门一旦关上，就再也打不开了。”
拉维他现在这样，比起真的被抹去，对他而言，可是好了不少。至少，他的记忆一首都在。真正摸不着头脑的反而是2431自己。
【有空一定要问问管理者。】
【……】
世方没有回答。
2431看了眼沉默的小方块，有了几分猜测。
她抬头看向天空，一只乌鸦正掠过灰蓝色的云层，发出沙哑的啼叫。
夜幕降临，疯人院的灯光次第亮起。在某个阴暗的房间里，拉维仍在喃喃自语。他的手指在空中画着画，仿佛在编织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而在他意识的深处，那些被撕碎的记忆碎片正在重新拼凑，组成一张巨大的、无法挣脱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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