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欢挣扎着爬起来。
她看见悠悠像是欢快的小鸟一样，扑进胡琴琴怀里，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依赖和亲近。
＂琴琴阿姨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悠悠好想你。”
他说着，还愤愤指向旁边的何欢欢:“你不在，衣服都被坏人偷穿走了！害得悠悠刚刚认错人。”何欢欢下意识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脸上如同火烧一般的涨红了起来。
胡琴琴像是才看到何欢欢，连忙解释:“欢欢姐你别误会，这衣服是之前我冒雨送悠悠回来，离哥怕我感冒，拿了衣服给我换才留下的。”
她边说边撇秦厌离的眼色，怯生生的开口:“这毛衣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
何欢欢喉咙仿佛被这高领毛衣勒到窒息。
良久，她才松口气站起身:“不用了。”
何欢欢起身，回房换回自己的衣服。
可笑的是，先前她在卧室里看到这件毛衣，还以为是秦厌离给她出狱准备的新衣服。
原来，真相远没有她想的那般温情。
这并非是秦厌离给她的体贴，而是另一个女人在她与秦厌离的婚房里留下的证据。
换完衣服，何欢欢走到卧室门口，听见胡琴琴娇俏欣喜的声音。
“离哥，我拿到江城大学的通知书了，这次是特意过来跟你报喜的。”
她说着，掏出鲜红的录取通知书递到秦厌离手中。
这是十年浩劫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次录取，胡琴琴能考上，意味着她之后前途无量。
秦厌离背对着她，何欢欢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听见他欣慰愉悦的声音。
“很厉害，到时候我送你入学。”
“谢谢离哥！”
悠悠也在一旁鼓掌:＂琴琴阿姨好棒啊！＂
秦厌离将悠悠抱了起来：“走吧！我们去给琴琴阿姨买蛋糕！庆祝一下！＂
胡琴琴面上泛起绯红:“离哥，不用了.…”秦厌离揉了揉她的头，语气坚定:“答应过你，考上大学要给你买蛋糕的，我怎么能食言呢？何欢欢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三人其乐融融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着实多余。
好在，再过不久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也不用再看到这些让她心头隐隐作痛的画面。
只是，在离开之前，她还要跟一个人告别。何欢欢走到书桌旁，用铅笔留了个纸条:
【秦厌离，我去看看我外婆。等我回来，我想跟你谈谈。】
落款：欢欢
她将纸条放在床头，悄悄绕到后门离开。一路上，何欢欢的步子迈的格外沉重。
她从小父母双亡，在系统出现之前的十八年，她与外婆相依为命。
可小时候那个发誓要给外婆长脸的她，最后却却辜负了外婆的期望，成了人人不耻的劳改犯。走了三个小时的土路，回到外婆的小院门口，她鼓足勇气挤出一抹笑推开门。
一声干涩的＇外婆，卡在喉咙里，她脸上笑意还没散去，脑海中温馨的小院却成了一副萧条冷清的模样。
院里没有外婆喂的鸡，也没有门口拴的狗，那道熟悉的身影，也不知所踪。
一股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何欢欢慢慢往里。越走，里头越冷。
桌椅板凳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墙角漏水也漏得厉害，打湿了半面土墙。
她捡起地上灰扑扑的虎头娃娃，刚想再叫一声外婆，门外却传来汽车轮胎摩擦的声音。
何欢欢心一松，赶出去:“外婆！是你回来了吗？你去哪……”
话未说完，她迎面就与牵着悠悠的秦厌离和胡琴琴撞上视线。
好不容易落地的心再次提起:“秦厌离，我外婆呢？你看见外婆了吗？”
她声音里带着不自知的颤，秦厌离语气低沉，正要安抚她，身后，悠悠却一脸鄙夷。
“知识分子臭老九，早就在牛棚里上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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