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很微妙，叶烬染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盯上了。
这个日理万机、掌控着跨国商业帝国的男人，居然一直留在医院陪她会诊。
专家团队讨论手术方案时。
他西装笔挺地坐在会议室里，偶尔插几句专业的医学术语询问。
这让那些国际权威专家战战兢兢地回答，害怕自己哪里让他不满意。
不会诊的时候，她待在病房，他也跟着她一起回。
她总能感受到那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无论她是在看书、发呆，还是透过窗户看外面的风景。
转头总能看到他坐在沙发上处理文件，手机里传来各种汇报声。
但那双淡色的眼眸总是时不时地瞥向她。
第二天早上。
叶烬染被轻微的脚步声惊醒。
睁开眼，就看到纪薄琛正在调节房间的温度，动作轻得像是怕吵醒她。
察觉到她醒了，他转过身来：“温度合适吗？你昨晚踢被子了。“
叶烬染愣了愣。
这个传说中冷酷无情的商业巨头，居然会关心她有没有踢被子？
“你一直在这里？“她有些诧异。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了一会，转头问她：“外面下雪了，你要看看吗？“
中午时，护士送来的营养餐她动都没动。纪薄琛放下手中的平板，走过来看了一眼：“不合胃口？“
“没胃口。“她转过脸去。
虽然已经比之前在国内的时候好很多，没有那么痛了。
但还是打不起精神，没什么胃口。
可十分钟后，他重新出现，手里拿着一碗热腾腾的小馄饨：“试试这个。“
香气扑鼻，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纪薄琛见状，自然而然地坐到床边，舀起一个馄饨：“张嘴。“
“我又不是小孩子。“
她嘟囔着，但还是张开了嘴。
还有一天，她疼得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黑暗中，一个温热的掌心轻抚在她的背上，有节奏地轻拍着：“还疼吗？“
“疼。“
她闷闷地应了一声。
“忍忍，明天就手术了。“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温柔，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递过来，莫名地让人心安。
“纪薄琛。“
她突然开口。
“嗯？“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转过身，在月光下看着他的轮廓，“我们素不相识，而且我还得罪了你侄子。“
纪薄琛还是和以往一样，拍了拍她脑袋：“等你做完手术出来，我就告诉你。”
手术前的一天。
各项检查结果出来了。几
个专家围在一起讨论，神情严肃。
叶烬染隔着玻璃看着他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怕了？“
纪薄琛走到她身边。
“当然怕。“
她苦笑：“谁不怕死？“
“那就别死。“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死亡只是一个可以拒绝的选项。
许是气氛太过压抑，叶烬染内心有些焦躁，也或许是这些日子，纪薄琛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大胆了些。
“你到底想干什么？“
终于，叶烬染忍不住了，她放下手中的书，直视着他，“你要是想要我的心我的肺，不必这样，直接拿去就好。没必要一直在这盯着我。“
她的声音里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绝望，“你要是想戏弄我，直接来吧。被你侄子戏弄了五年，反正都快没了。“
她摆烂了，彻底摆烂了，不想每天都堤防着他。
纪薄琛看着她跟小猫一样亮出爪子，知道跟他发脾气是好事。
她压在心头沉重的过往太多了，是需要发泄出来。
可是在死亡面前，手术面前，这些又被压了下去。
没有人能在长达三年的校园暴力，再加上以为是救赎的前男友，结果是她五年来苦难生活的作俑者。
这些长期压抑的情绪，一直萦绕在她心里。
似乎要压垮了她的所有生气。
所以纪薄琛喜欢逗她，看她炸毛，喜欢跟她开玩笑，喜欢让她跟他斗智斗勇。
这才像个活人。
纪薄琛收回视线，起身走到她床边。
这一次他没有毒舌地开玩笑，而是修长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动作轻得像是怕弄疼她，跟她说。
“不戏弄你，也不会报复你，好好睡觉。“
他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就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明天进手术室记得努力，努力活下来。
这句话在他心里转了一圈，最终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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