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抵达西山别墅时,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
二楼的灯还亮着,隐隐可以听见人声。
“纵夜,你说江素真的会在那里等你一晚上吗?她没这么傻吧?”
回应他的声音带笑,听起来有些熟悉:“阿寻,你刚回国不久,还不知道这位江大小姐的出名事迹吧?”
另一个人立刻接上:“不知道也正常,谁第一次看见江素没被她那张冰清玉洁的脸骗到过?”
阿寻听起来有些疑惑:“我听父亲讲起过,江家独生女是纵夜的娃娃亲对象,过不了多久就要订婚了……看你们的反应,难道消息是假的吗?”
众人憋着笑的窃窃私语中,一声极轻的哼笑却格外鲜明地脱颖而出,单单降临在我的耳畔。
“这种事,怎么可能有假?”
我一时怔然。
上周,我与周纵夜少有地单独见面时,他也是这样漫不经心。
“阿夜,你说今年生日陪我一起过……是真的吗?”
“这种事,还能有假?”
他说得随意,我的心里却兀自绽放了千万朵的火树银花,好像要趁那一个刹那把此生的烟花都看完。
我知道这样看起来很卑微,周纵夜只是随手放下一片鱼饵,我就迫不及待地咬钩。
可是。
十二年来,十二个生日。
我询问过他无数次,得到的无一不是拒绝,好像我们十五岁前相伴的回忆全部一笔勾销。
从失望到习惯,我适应得缓慢又迟钝。
这次其实也没报什么希望,只是像中秋吃月饼的习俗那样,例行要问一问。
偏偏他同意了。
于是,这天成了我二十七年来,准备得最用心的一次生日。
我本想放弃、却又重新燃起希望的二十七岁。
也是我重蹈覆辙的二十七岁。
小提琴曲拉了十二遍,空寂的场馆中,捧着玫瑰的服务生笑僵了脸。
本该出现的人整夜都没有到。
公馆的服务生耐心询问了三次要不要上菜,我一拖再拖,拖到了十二点的烟花炸响,终于不好意思继续打扰。
今天是个没有星子的晴夜。
我花光这几年的积蓄,用半空中点燃的焰火拼凑出了他的名字。
我本想问他愿不愿意一直做我的星星。
可焰火转瞬即逝,短暂地璀璨后,等待我的依旧是一句无法接通。
……我还以为他出了事。
赶到这处他常驻的房子后,却正好听到有人无意间的一句:“纵夜,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对啊……看江素这个舔狗架势,你把九十九次报复游戏都玩遍了,她也不会退婚的。”
“她要是一直坚持下去,你难道真要跟她结婚?”
本欲上楼的脚步停住。
我在光亮照不到的阴影中抬头。
耳鸣之中,一切声响都归于寂静。
只有周纵夜的声音清晰而鲜明,一刹那间,山崩地裂。
“怎么会,我不是在想办法吗?”
我能想象出他漫不经心转动酒杯,鲜红的杯壁在他指腹间腾挪的场景。
有人站在二楼的围栏边上,手里抓着杯冰蓝色的酒,明明与我对视着,声音却是说给周纵夜听的。
“你直接退婚不可以吗?”
周纵夜的声音一顿,随即似笑非笑:“怎么,你急着接盘?”
那人淡漠的目光扫过我肿起一团的小腿,没有透露我的存在:“你舍不得?”
他们后续说了什么,我没有听到。
一片混乱的大脑中只剩下周纵夜。
他笑着在说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一定合我心意的画面;
他与旁人放肆谈论,我该如何在难堪中收场。
他捏着我的耳垂,喃喃念我的名字;
他在人前,嗤笑我为他做过多少尊严尽失的举措。
多么可爱;
多么可恶。
仰头望了一眼,栏杆边的人仍在看着我,可我的目光里并没有他。
也没有我想见的人。
我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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