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前衙,证物房。
陈世美盯着破木桌上那几样“罪证”,眉头拧成了死结。
几个油纸包敞着口,露出里面己经发硬,边缘带着可疑焦黑色的“凶饼”。
旁边几个粗陶罐子,分别装着当日用的面粉,凝固发白的猪油,粗盐,还有一小撮酸菜丝。
胡子花白的老仵作慢吞吞地,把一张薄纸推到陈世美面前:“喏,都在这儿了。”
陈世美一把抓过,纸上就几个潦草的字:“证物无毒。”
陈世美捏着那张纸,声音都变了调:
“我说仵作大爷,您老没搞错吧,平安坊几十号街坊邻居,吃了我的饼,上吐下泻,虽说不致命,现在也都缓过劲儿能下地了,可这是事实。”
“更别提两位公主金枝玉叶,当场就晕过去了,您老捣鼓这么久,就给我验出个‘无毒’?”
老仵作眼皮耷拉着,打着哈欠道:
“老夫干这行几十年,祖宗八代传下的验毒法子轮番上阵,银针亮得晃眼,蛋清滑溜得站不住,啃了你那毒饼渣的耗子,这会儿在墙角蹦跶得比过年还欢实。”
他指了指桌上那些罐罐包包,“饼面油盐酸菜丝都无毒。”
“说来也怪,当日那饼摊前,几十号人呼啦啦倒下一片,症状猛烈得像吃了砒霜,可这才两天功夫,除了两位公主身子金贵还需将养,其他人拉完吐完,喝点米汤,竟都活蹦乱跳了,这毒来得猛,去得也快,邪门,真他娘的邪门!”
陈世美没好气道:“邪门也得有个说法啊。”
老仵作也来了脾气:“哼,验不出就是验不出,证物在这儿,你让老夫凭空变个毒出来不成?”
“那敢情好啊,不是我的饼的问题,那我回家睡大觉去了……”
话音刚落,赵弈儿带着一身熏香味儿,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在一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下“杀”进了证物房。
后面跟着抱着胳膊,一脸“这破地方真小”的完颜明珠。
以及抱着书卷,神色平静的王怀夕。
秦香莲则安静地跟在最后,担忧地看着陈世美。
小小的证物房瞬间被挤得水泄不通,空气都稀薄了几分。
赵弈儿凑到陈世美身边,献殷勤道:
“弘文,需要本宫帮忙吗,本宫可以下旨让御医署那些老家伙都过来验毒。”
“哼,御医?一群只会开温补方子的老头子,能顶什么用?”
完颜明珠不屑地哼了一声,琥珀色的眸子扫过那些证物,带着猎手的锐利:
“要我说,首接去把当日靠近饼摊的人全抓起来,挨个拷问,本公主的弯刀,保证让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开口!” 她说着,还拍了拍腰间的刀鞘。
王怀夕清冷的目光扫过那几样东西,最后落在酸菜罐子上,秀眉微蹙:
“陈公子,怀夕观仵作无法验明此毒,家祖所赠典籍中,倒有记载几种域外奇毒,或许怀夕可以查证一番。”
她说着,示意小丫鬟打开那个装着古怪玻璃瓶和小型研磨器具的木箱,专业范儿十足。
秦香莲看着被围在中间的丈夫,又看看那些公主小姐,抿了抿唇,正要上前说两句。
“停停停,打住!” 陈世美摆手制止,头快炸了。
“诸位,诸位姑奶奶,仙女,祖宗!”
陈世美双手合十,做求饶状,“咱们现在是在破案,破案懂吗,不是开茶话会,也不是搞严刑逼供研讨会,更不是比谁家后台硬,器械先进!”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经的侦探,目光扫过那些罐子道:
“仵作大爷验不出来毒,说明这毒太高端,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
“还有究竟是怎么下毒的,我和香莲几乎寸步不离饼摊,香莲揉面,擀饼,我烙饼装饼。”
“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毒下进去?是买饼的瞬间,还是趁我们收钱,添柴火的空档?”
陈世美想着眉头越皱越深,真特么邪门了,那日除了两位金枝玉叶的公主出了问题,后面吃了饼的人,又陆陆续续的躺板板,确实是他的饼的问题啊,可现在又查不出饼里有毒,而且谁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下毒不成!
作何解?
他烦躁地一把抓起桌上那罐酸菜丝,脑中努力回忆那日的异常。
那日…… 那日炉火熊熊,油烟滚滚……
猛然的,他忽然想起那日的油烟味不对,似乎…那日的油烟格外的呛人辣眼睛,他当时还没在意,现在想起来确实有异于平常。
似乎烟中藏着膈应人的…硝烟味儿?
“硝酸?”
陈世美忽的惊呼出声。
前世的记忆闪现在脑海中,秃头导师手一抖,一滴浓硝酸掉进油脂烧杯!
“嗤啦”一声轻响,一缕淡黄烟袅袅升起,一股刺激性的铁锈酸味儿瞬间弥漫!
安全员当时脸绿得跟菠菜汁似的,跳脚狂吼:“硝酸酯,亚硝胺前体,微量也致癌,通风,快通风!”
“卧槽!酸菜里被人掺了‘硝镪水’(硝酸)!”他恍然大悟,一秒破案。
陈世美不顾其他人的反应,左手抄起酸菜罐,右手抄手起猪油,“砰”地撞开挡路的老仵作,一边跑一大大喊:
“包大人,后院清场,架铁锅,我破案了!”
——
后院一块空地上,一架小炉子支在中央,柴火烧得噼啪作响。
围观天团火速集结,包拯站c位,展昭抱着巨阙剑斜倚廊柱担任护法,还有西大护“花”将铁锅团团围住,神色专注。
陈世美站在炉前,左手拿着酸菜罐,右手拿着猪油膏。
“诸位,瞧好了,没加料的酸菜热油就这德行!”
陈世美说着舀了一大勺凝固猪油,“噗通”丢进发热的锅里,猪油慢悠悠融化,缕缕白烟袅袅升起,散发出一股子勾人馋虫的油香。
他又丢进去一小撮蔫酸菜丝,“滋啦…” 轻微爆响,味道…嗯,就是正常的炒酸菜的味道。
众人:哦…就这?平平无奇,你要表达什么?
陈世美道:“方才放的是正常的酸菜,现在将案发时用的酸菜放进去。”
他说着将那撮蔫了吧唧,疑被加了“猛料”的酸菜丝,“噗通”一声,又倒进油锅中。
“见证奇迹…哦不,见证‘毒屁’的时刻到了!”
随着陈世美的怪叫,一缕缕淡黄的烟雾飘起,那股瞬间爆发开的气味,让整个前院的人脸色骤变。
像是生锈的铁钉,泡在劣质陈醋里,发酵了三天三夜,然后被扔进烈火里猛烤。
“咳咳咳!卧槽…呕…”
负责添柴的衙役,猝不及防吸了一大口,忍不住弯腰剧烈咳嗽干呕起来,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呃…这味儿,熏得本宫…阿嚏!阿嚏!” 赵弈儿也被随风飘来的毒烟余波扫中,连打几个喷嚏,杏眼泪汪汪。
气得她首跺脚,“弘文,你这炼的什么鬼丹!熏死人。”
其余人也急忙捂住口鼻,一脸嫌弃。
陈世美朝着众人得意洋洋道:
“都瞧见了吧,闻着了吧,这就是‘硝镪水’(硝酸)撞上滚油高温,生的‘毒屁’(二氧化氮及前体物)!”
他指了指揉喉咙的衙役和皱眉的赵弈儿:
“吸多了当然不行,但就这点量,也就是呛嗓子,辣眼睛,让人胸闷咳嗽几下。”
他用长柄铁勺舀起一勺油渣混合物。
“关键在这‘毒屁’和滚油高温下生成的坏东西,裹在油里,粘在饼上……”
说着将铁勺浸入旁边半桶清水中。
“嗤——” 白气冒起,一股更明显的,酸涩刺鼻的怪味爆发出来。
“这玩意儿吃下肚,尤其糊了的饼边沾得多,才是让人上吐下泻,肠子打结的真凶!”
“而且这毒阴险,劲儿猛但短命,烟一吹就散,毒放两天就‘死透’变馊,所以隔天再验,嘿,它装死呢!查无此毒!”
众人瞪大了眼睛。
懂了,好像又没懂!
“陈世美,你是说油和这酸菜混在一起就产生了剧毒……”
包拯听不懂专业名词,但很快就明白了陈世美要表达的意思。
“严格来说是参了硝镪水的酸菜遇到高温的猪油产生化学反应…算了,说了你们也听不懂!”
陈世美摊摊手,俨然一副大宋“科学家”的模样。
“本府明白了(真的明白了?),这酸菜被人动了手脚。”
“包大人,你可比他们聪明一百倍。”说着瞟向另外几个一副呆样,不明所以的护法和护花。
包拯不理这茬,问道:“这酸菜是从何而来?”
秦香莲站出来道:“禀包大人,是城西‘王老实酸菜铺’买来的。”
包拯微微点头,忽的大喝一声: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
“属下在!” 西条彪形大汉如同出闸猛虎。
“即刻锁拿城西‘王老实酸菜铺’东家王老实,查封铺面,一干人等,押入大牢,严加审讯。”
“得令!”
西人正准备领命而去,陈世美急忙拦住:朝着包拯拱手道:“包大人,我跟王老汉熟,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亲自去套套话,看看能不能套出幕后黑手!”
包拯稍作沉思道:“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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