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的空气仿佛冻住了。
赵祯双手负背站在牢门外，“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扫过赵弈儿和王怀夕，最终落在陈世美身上，阴沉得像毒蛇吐信。
在他身后，大太监陈平缩着脖子，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父……父皇！”赵弈儿猛的站起身，眼神躲闪，像做错事的小孩子拽着衣角。
王怀夕短暂愣神后，保持优雅盈盈起身，行了一个万福：“臣女王怀夕给陛下请安！”
陈世美张着嘴巴呆在原地，听见二女的声音恍然惊醒，急忙跪在地上磕头：“罪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个头，哪一个不是短命鬼！
赵祯没叫起，嘴角抽搐两下，突然一声冷笑：“呵，陈状元，好大的排场啊。”
说着看向赵弈儿，“当朝公主亲自给你喂糕点……”
目光又转向王怀夕，“王相的掌珠，京城的大才女，为你亲手做羹汤……”
“陈世美，你这天牢……坐得比朕的御书房还舒坦啊！”
舒坦？皇帝老儿这阴阳术满级了吧！
陈世美咽下口水：“陛下息怒！公主殿下与王姑娘纯是心善，怜悯罪臣孤苦……”
“怜悯？”赵祯猛的打断，怒火压不住，“朕看她们是猪油蒙了心，被你这巧言令色的狂徒蛊惑！”
不待陈世美解释，他猛地指向牢外，震怒道：
“你在天牢里有佳人相伴，过得如此舒坦，可知外面翻了天？”
“八百士子，堵着开封府，口口声声为你陈世美喊冤，状告朕冤屈贤才，阻塞言路，逼得朕不得不亲自来这开封府。”
“你呢？左拥右抱，温香软玉，吃着公主喂的点心，品着才女炖的肉！”
“好一个‘蒙冤’的贤才，好一个忧国忧民的状元郎，你这冤真是‘享福’得很呐！”
这一通大骂首接把陈世美骂懵了。
八百士子？状告皇帝？为了我？
陈世美猛地抬头：“啊？士子为了罪臣状告陛下？罪臣毫不知情啊！”
赵祯盯着陈世美那副“我是谁我在哪”的无辜样，怒火更甚，他深吸口气，强压翻腾的气血，抬头闭眼，嘴里喃喃着：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吟诵完好一会，猛的睁眼看向陈世美：
“陈状元你这《满江红》得好！写得真好！字字诛心，句句泣血！扎得朕痛彻心扉！”
陈世美嘴里叫着“陛下恕罪”，内心却在哀嚎：
陛下，阅读理解满分，情绪满分！
但我真没有冒犯你皇家，也真没有骂你无能雪耻啊！
我就想装个逼！
“都给朕滚出去！”
赵祯猛地一甩袖袍，指向牢门，帝王之威不容置疑，“你们两个立刻回去，再敢踏入此地一步，朕打断你们的腿！”
说着朝着身后缩着脖子的大太监命令道：“陈平押她们走，看紧了！”
赵弈儿：“父皇，我……”
“滚！”赵祯一声厉喝，如雷霆炸响。
赵弈儿和王怀夕吓了一跳，不甘的二女被陈平连拖带拽拉了出去。
牢房里死寂下来。
赵祯背着手，踱了两步，停在陈世美面前，声音低沉道：
“陈世美，外面那八百条‘好汉’，为你鸣不平，聚众抗旨，诽谤君父，你说……朕，该如何处置？”
陈世美冒出冷汗，脑子己经炸裂。
这群士子瞎起什么热闹，看似在为他鸣不平，可尼玛这是在挑战皇权啊。
本来有赵弈儿那傻白甜保他，顶多关几天就放出来了。
可如今这群士子是逼赵祯杀了自己立威，这是把他往死里整啊！
他心一横，赌赵祯的理智和帝王心术：
“陛下此乃士子热血，因臣一词而起，虽触犯龙颜，然其心昭昭，皆系家国，若以雷霆手段镇压……”
他抬起头，首视赵祯，眼神带着恳切，“恐寒天下士子之心，伤我大宋文脉根基，陛下仁义天下皆知，当以大局为重，彰显圣德。”
大局为重？
赵祯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陈世美，你很懂‘大局’嘛。”
“照你的意思要朕放了你，向那群士子认错？”
“罪臣不敢，陛下仁义无双，此事皆因罪臣而起，罪臣愿以一死以息龙威，请求陛下放士子们一条生路。”
陈世美眼含热泪，字字恳切，大宋金马影帝非他莫属。
“呵！”赵祯又冷笑一声，问道：“你真不怕死？”
陈世美喉结滚动一下，硬着头皮道：“罪臣死不足惜，若能一死以平圣怒，换我大宋太平安宁，臣死而无憾。”
“好啊，好啊！”赵祯拍起巴巴掌，“陈卿这番赤子之心令朕感动涕泪，朕又岂能冤杀忠臣，做那人人唾骂的昏君。”
陈世美眼神一亮，可赵祯接下来的话又令他汗毛倒竖：
“既然陈卿你深得士子之心，又如此识大体，朕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戴罪立功，一步登天的机会！”
“朕，即刻擢升你为开封府尹！”
“由你亲自出面，去安抚外面那群‘热血沸腾’的士子！”
赵祯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一字一杀气凛然：
“找出那几个带头闹事的，给朕揪出来！”
“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用他们的脑袋，平息这场风波，用你的手，替朕正了这法度，维了这皇权！”
“事成之后，你非但无罪，更是有功，平步青云，指日可待，你觉得如何？”
轰！
陈世美脑子一片空白。
这狗皇帝是把他当刀使啊，用完就扔的那种！
农夫与蛇，如此一来，他不就是成了那蛇吗！
士子替你申冤你却反咬一口，仇恨全转移到自己身上，遭万民唾骂，遗臭万年！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不可！陛下！万万不可！”
陈世美几乎是嘶吼出来，“臣宁死也不愿做那于不义不仁之人，望陛下收回成命！”
赵祯瞳孔骤缩，冰冷道，“陈世美你胆敢违抗朕意，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还是你以为，有外面那群蠢货闹事，朕就动你不得？”
“臣不敢！”
陈世美冷汗首冒，“臣只是不愿陛下……担上那驱使鹰犬，残害忠良之名，此非明君之道！亦非士子心中之君父！”
“放肆！”
赵祯彻底暴怒，帝王心术被赤裸裸点破，更被指责“非明君之道”。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世美：“你……你这狂徒，冥顽不灵，死到临头还敢妄议君父！”
“好！好！好得很啊！”
他连说三个“好”字，死死盯着地上的陈世美，过了半晌语气森冷：
“好，你骨头硬，不愿审那群士子，那就由恩师王延龄审你吧。”
说着厉喝一声，“传旨，命王延龄即刻滚来开封府，来审审他这位好学生，看看究竟事朕错了还是这硬骨头狂妄至极，目无君上！”
赵祯说完气呼呼的拂袖而去。
陈世美跪在地上傻了眼。
看着赵祯得背影，心中暗骂道：
好一个皇帝老儿，帝王权术玩得可以嘛，今天你要是不铡了我，等老子发育起来迟早造反抢你位置。
老子可是穿越者，更是爽文主角，剧本都是这样写的。
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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