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尾的尾鳍刺破水面时，月光正从云隙间漏下。她望着水中破碎的倒影——人身蛇尾的轮廓被粼粼波光割裂，腰间逆鳞残片泛着血色的微芒，像极了三日前撕裂天穹的那道雷光。
"姑娘当心！"
青衫书生的惊呼从芦苇荡传来。红尾旋身避开水箭，尾鳍扫过之处，五道银芒应声而碎。她认得那些暗器上的符咒，正是天枢殿追魂旗的标记。三日前被斩妖剑刺穿的伤口还在渗血，每跃动一次鳞甲，那些金纹锁链就往皮肉里钻得更深。
书生从苇丛中抛出半块玉珏，红尾伸手去接，却见玉珏在空中化作青鸟。鸟喙啄开她掌心血痂，衔着半片逆鳞冲天而起。雷部首座的怒吼震落满山松针："截住那只青鸟！"
红尾的瞳孔骤然收缩。青鸟振翅的刹那，她看见陈砚的虚影在翎羽间浮现——那书生竟用残魂化鸟，将真正的玉珏送出了追捕范围。尾鳍猛地拍碎冰面，她追着青鸟没入云层，褪到第二重鳞甲时，记忆如潮水倒灌。
第一重记忆·禹王台
三百年前的大禹像前，青衫书生将玉珏按进她掌心。血珠顺着"河清君"的篆文渗入石纹，整座禹王台突然震颤。红尾看见石像底座裂开，露出半卷《山河社稷图》，图中十万大山正被黑雾侵蚀。
"这是妖神的诅咒。"书生指尖点在图上某处，"每百年需有妖族以心头血重绘山河......"
话音未落，天枢殿的鎏金锁链穿透书生琵琶骨。红尾的逆鳞残片第一次发烫，她记得自己扑过去时，书生化作青烟消散前说的那句："去不周山找真正的......"
第二重记忆·锁妖塔
二十年前的中元节，红尾为救被囚妖族强闯锁妖塔。塔顶镇妖鼎上浮动的血光里，她看见与自己相同的赤金鳞片——那是初代妖神被剜出的心脏所化。鼎身裂纹与她尾鳞的纹路完美契合，当指尖触及鼎耳时，三千妖魂的恸哭突然在耳畔回荡。
"小鲤鱼，你终于来了。"塔底传来沙哑的笑声，红尾转身看见个穿玄色广袖的男人。他掌心的半块玉珏与她的残鳞共鸣，震得塔内符咒簌簌作响："当年你母亲用逆鳞封住我的神魂，如今该还了。"
第三重记忆·逆鳞劫
三日前雷劫降临时，红尾在剧痛中窥见真相：所谓镇压东海的龙血珠，实为初代妖神的心脏。天庭用雷部秘法将其炼化，镇在九重天外的不周山巅。而她腰间的逆鳞残片，正是妖神心脏最后迸溅的血滴所化。
青鸟此刻掠过三重龙门，红尾褪去第三重鳞甲的瞬间，整条忘川河突然沸腾。河底升起万千星斗，每颗星子都映着被天庭抹去的记忆——原来所谓《妖修禁法》，不过是天帝为掩盖妖神陨落真相而编造的谎言。
"找到你了。"玄衣男子从星斗中走出，手中玉珏与红尾的逆鳞残片严丝合缝。他指尖燃起幽蓝火焰，火焰中浮现出陈砚消散前的画面：那半妖少年胸口嵌着的，竟是另一半妖神心脏！
红尾的逆鳞突然暴起金光。在记忆与现实交错的眩晕中，她看见两个自己：一个在雷劫中挣扎，一个在星图里起舞。玄衣男子的笑声震落九霄云外："好妹妹，该让天庭尝尝妖神血脉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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