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山的雾气像浓稠的墨汁，缠绕在嶙峋的怪石之间。夜刃握紧腰间短刃，目光扫过崖壁上斑驳的曼陀罗图腾——这些用朱砂绘制的印记与他颈后蛊虫的痕迹如出一辙，越往山腹深处走，图腾的色泽越鲜艳，仿佛有鲜血在纹路里流淌。
“就是这里。”林羽突然抬手，玉笛点向一处被藤蔓覆盖的山壁。随着他轻叩三下，青石板发出空响，藤蔓间裂开一道丈许高的石门，腐木与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夜刃注意到石门边缘刻着的龙纹，与他怀中的玉佩、俘虏身上的残片完全吻合。
“这古墓至少有百年历史。”林羽掏出火折子点燃壁灯，昏黄的光晕中，壁画上的人物身着玄色甲胄，手中握着与“逆鳞”剑图相似的兵器，“千机阁的记载里提到，开国皇帝曾在此处埋藏过能掌控天下的‘龙髓’，但谁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夜刃正要迈步，林羽突然拽住他手腕：“等等！”玉笛横在胸前，笛尾银针骤然弹出——地面青砖缝隙里，无数赤红色的蜈蚣正潮水般涌来，甲壳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是噬金蜈，专啃食机关枢纽。”林羽的瞳孔缩成针尖，“有人提前触发了守墓机关。”
夜刃挥剑斩断几只蜈蚣，腥臭味混着焦糊味首冲鼻腔。他瞥见石壁暗格里露出半截衣角，立刻飞身掠去。角落里蜷着具白骨，手中紧攥半卷残破的帛书，胸口插着的匕首刻着千机阁的玄鸟徽记。“是天机阁的暗桩。”林羽蹲下身，从白骨指缝抽出帛书，“他冒死送来的情报，必定......”
话音未落，整座古墓突然剧烈震颤。石壁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青铜鼎中升起阵阵绿烟。夜刃猛地将林羽扑倒在地，一支淬毒弩箭擦着耳畔钉入墙壁：“小心！有人不想让我们活着出去！”
“往主墓室跑！”林羽扯断衣襟捂住口鼻，玉笛在地面划出火星，“这些机关环环相扣，只有找到中枢才能破解！”两人贴着墙壁疾行，夜刃的目光扫过壁画——某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高举玉珏，下方跪拜的人群颈后都有朱砂印记，与自己的蛊虫痕迹如出一辙。
主墓室的石门缓缓升起时，夜刃的心跳几乎停滞。中央石台上，一具穿着金丝玄袍的干尸端坐着，手中捧着的玉匣泛着温润光泽，而在干尸头顶的穹顶，用金砂绘制的曼陀罗图案正中央，嵌着半块龙纹玉佩。
“那是......”夜刃的喉结滚动。林羽突然按住他肩膀，玉笛指向墓室西角：“不对劲。按照机关布局，这里本该是最危险的地方，可为什么......”
话音未落，干尸的眼窝突然亮起幽蓝火焰。玉匣轰然炸裂，无数银针裹挟着黑雾扑面而来。夜刃挥剑格挡，却听见林羽闷哼一声——一根银针穿透他的衣袖，在皮肤上留下紫黑印记。“是蚀心蛊！”林羽咬牙扯下染毒的布条，“快走！这具尸身是用活人炼制的蛊......”
墓室地面突然塌陷，两人坠入漆黑的密道。腐水从头顶滴落，夜刃在黑暗中抓住凸起的石块，却摸到某种黏腻的液体。火折子亮起的瞬间，他僵在原地——石壁上密密麻麻嵌着人的头骨，每颗头骨的后颈都被凿开，里面塞着燃烧的曼陀罗花瓣。
“这是千机阁炼制血鸦的祭坛。”林羽的声音沙哑，玉笛在石壁上划出刻痕，“他们用活人养蛊，再把蛊虫植入鸦群......夜刃，你听！”
远处传来振翅声，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连成星河。夜刃感觉颈后的蛊虫疯狂蠕动，仿佛在呼应那些血鸦的召唤。他握紧短刃，却听见林羽低声道：“别冲动。这些血鸦受过训练，只会攻击带着赤血蛊的目标。”
“所以你打算牺牲我？”夜刃的声音冰冷。林羽突然笑起来，笑声在密道里回荡：“当年你把我从饿狼嘴里救出来的时候，怎么没问这个问题？”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与夜刃一模一样的朱砂印记，“赤血蛊从来不是单株，我们早就被拴在同一条绳上了。”
血鸦群扑来时，林羽猛地将夜刃推向岔道，玉笛吹出尖锐的音波：“走！去最底层的冰窖！那里能冻住蛊虫！”夜刃转身的刹那，看见旧友被血鸦淹没的身影，青衫上绽开朵朵红梅，而他颈后的朱砂痣，正与壁画上戴面具人的印记重叠。
冰窖的寒气扑面而来时，夜刃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他望着冰壁中封存的古剑——剑身流转着暗紫色纹路，剑柄处半块玉佩闪烁微光。当他掏出怀中残片嵌入剑柄的瞬间，整座古墓再次剧烈震动，而在冰壁深处，无数与他面容相似的人正缓缓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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