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在女学与云婉儿一番较量后，云破月的日子依旧过得自在。一日午后，她手持风筝来到郊外空旷处放起了风筝。怎料一阵大风袭来，风筝竟不受控制地朝着沈府方向飞去，眼见风筝越飞越远，云破月心急如焚，一路追至沈府墙外……
云破月蹲在沈府墙头，一只手攥着风筝线，另一只手扶着墙砖，眉头紧皱地往下瞧——这墙虽不算高，但底下全是青石铺就的硬地，摔下去怕是要疼得三天起不来。她咬牙低声道：“早知道就不该贪便宜买个纸鸢，飞起来比燕子还轻。”
话音刚落，忽听得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她赶紧缩了缩脖子，正想再往里翻过去，却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扑通”一声栽进了院里。
云破月一时没稳住身形，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揉一边嘀咕，“这地怎么这么滑……”
话还没说完，几个黑影己经围了上来，灯笼一照，映出几张惊疑不定的脸。
“抓贼啊！”有人喊了一声。
“我不是贼！”她慌忙摆手，“我就是来捡风筝的！”
可没人听她解释，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她押了起来，一路扭到了主屋。
屋内烛火明亮，沈砚辞正坐在案前翻书，听见外面喧闹，抬头一看，便见两个家丁押着一个披头散发、衣襟沾泥的人进来。
他眯眼打量片刻，放下书卷，语气平静：“这是怎么回事？”
“少爷，我们在后院发现此人翻墙入府，形迹可疑。”家丁恭敬回禀。
“咳咳……”云破月清了清嗓子，努力挺首腰板，“沈公子，你别误会，我是来找东西的，不是偷东西的。”
沈砚辞看着她这般模样，眉心微蹙：“找什么？”
“风筝。”她理首气壮地说，“我的风筝不小心飞进你们府里了，我这不是来捡嘛。”
“你就为了捡个风筝翻墙？”他语气淡淡，却透着几分怀疑。
“不然呢？我还以为你家门是开着的？”她翻了个白眼，“谁知道你们守得跟皇宫似的。”
沈砚辞瞧着她蛮不讲理的架势，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家丁放开她。
她起身拍了拍身上和袖口的灰。
沈砚辞看着她这副样子，嘴角微微抽搐，“你倒是理首气壮。”
“那当然。”她双手叉腰，“我可是镇国侯府嫡长女，堂堂大小姐，岂会做那种下作之事？”
“那你方才翻墙的动作倒是利索得很。”他慢悠悠地补了一句。
“咳……那是被逼无奈。”她讪讪一笑，“谁让你家墙修得太矮，风筝一不小心就飞过去了。”
沈砚辞沉吟片刻，对身旁家丁道：“去后院寻一寻，若真有风筝，取来便是。”
不多时，一名家丁捧着一只断了线的纸鸢走入厅中，递到云破月面前。“这就是你的？”
“哎呀，我的小宝贝！”她一把抢过来，心疼地摸了摸，“都怪你太调皮，飞那么远。”
沈砚辞看着她这副样子，忍不住摇头苦笑：“你这也算是……别具一格。”
“自然是。”她得意洋洋，“我可是独一份。”
“行吧。”他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既然找到了，就请回吧。”
“等等。”她拦住他，“你不送我出去？”
“你不是自己能翻墙进来吗？”他反问。
“那不一样。”她一脸认真，“现在是晚上，我一个人走夜路怕黑。”
沈砚辞看着她这般理所当然的样子，一时语塞，半晌才道：“你是真不怕丢人。”
“怕什么？”她耸肩，“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沈砚辞无奈，只得亲自送她出门。
两人并肩走在石径上，夜风拂面，带着些许凉意。
“沈公子，”她忽然开口，“你说我是不是挺特别的？”
“特别……”他顿了略显意味深长，“确实特别。”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她狐疑地看着他。
“你自己觉得呢？”他反问。
“肯定是夸我。”她哼了一声，“因为我聪明伶俐、古灵精怪、活泼可爱、机智勇敢……”她一口气说了好几个词，最后还加了一句，“最重要的是，我不按常理出牌。”
“嗯。”他点头，“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她满意地笑了：“看来你终于认识到我的魅力了。”
“……”沈砚辞沉默片刻，忽然道，“你刚才说你不按常理出牌，我倒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你上次在我书上贴的纸条。”他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此书己被本小姐翻阅，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你是认真的？”
她笑嘻嘻地点头：“当然是认真的，我还特意找了张最鲜艳的红纸，字也写得特别大。”
“……”他无语，“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可能会被人笑话？”
“笑话什么？”她不以为然，“他们又不知道是我写的。”
“可你当时就在场。”他提醒。
“对啊，我就在现场，但我没承认啊。”她眨眨眼，“谁能证明是我干的？”
沈砚辞沉默良久，随即摇头苦笑。
他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她：“你是不是从小就喜欢捣乱？”
“没有。”她否认得干脆，“我只是喜欢有趣的事。”
“比如？”他问。
“比如逗你。”她坦然回答。
他看着她那一脸狡黠的笑容，忽然觉得头疼。
“你是不是……故意的？”
“哪件事？”她装傻。
“所有事。”他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每次都要让我难堪？”
她歪头想了想，然后认真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跟你斗嘴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他挑眉。
“对啊。”她点头，“你每次都一本正经，像个老学究，我就喜欢看你生气又不能发作的样子。”
“……”他无言以对。
两人走到门口，她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沈公子，你以后还会不会再来侯府？”
“怎么？”他问。
“没什么。”她笑了笑，“就是好奇。”
他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异样。
“如果有机会，我会来的。”他说。
她点点头：“那好，我等着你。”
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他叫住。
“等一下。”
“还有事？”
他看着她，忽然伸手将她鬓边的一片枯叶摘下，动作轻柔：“路上小心点。”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谢谢。”
他点头，目送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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