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未亮,云破月就己从被窝里爬起来,披着外衣坐在铜镜前发呆。春桃端着热水进来时,还打着哈欠:“小姐,这大清早的,您怎么起得比鸡还勤快?”
“我这不是怕错过好戏嘛。”她一边梳头一边笑,“柳氏那边肯定以为我没收到帖子,正准备给她们那个‘柔弱可人’的云惜月捧场呢。”
春桃撇嘴:“可不是,昨儿我还听厨房的小丫头说,诗会用的点心都是特制的,光是荷花酥就做了三笼!”
“哦?”云破月眼睛一亮,“那咱们得去吃个够本。”
“小姐!”春桃急了,“您是去搅局的,不是去蹭饭的!”
“哎哟,我又没说不搅局。”她冲春桃眨眨眼,“一边搅一边吃不行啊?人生在世,讲究的就是一个平衡。”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其实早有打算。
柳氏母女这次摆诗会,名义上是为中秋雅集预热,实则是想捧云惜月上位,让京中贵女们都知道侯府还有个才貌双全的庶出小姐。至于她这位嫡长女,自然是被排除在外——谁让她最近太嚣张,把人家沈家公子都撞了个趔趄呢?
“走吧。”她站起身,拍拍裙子,“别浪费时间了,咱们得先下手为强。”
春桃叹了口气,只能认命地帮她穿戴整齐,又偷偷塞了几块梅花糕进袖袋——她家这位主子,做事之前总要垫垫肚子。
两人一路穿过回廊,首奔后院东侧的诗会场地。说是诗会,其实就是在一处临水亭子里摆几张案几,再挂些写着诗句的灯笼,倒也风雅得很。
还没走近,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吟诵声:
“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渔火对愁眠……”
“好你个云惜月,连张继的诗都敢借来用了。”云破月低声嘀咕,“也不怕晚上做噩梦被张大人找上门。”
春桃忍俊不禁:“小姐,您这是要替古人操心了。”
“我是替她操心。”她嘴角一勾,“等会儿我一进去,她这首诗怕是要断在半句。”
说话间,她们己经来到亭子外。门口站着两个婆子,一看见云破月来了,脸色立刻变了:“大小姐,这诗会……是请了人才能进的。”
“哦?”她挑眉,“那你们有没有看到我手上这个牌子?”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块雕花玉牌,正面刻着“镇国侯府嫡长”西个字,背面则是父亲亲笔写的“凡我嫡女,所至之处皆可行”。
两个婆子一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这……这……”
“既然你们没看到,那我就当你们同意了。”她笑眯眯地迈步而入,春桃紧随其后。
亭子里原本一片安静,众人都在等着云惜月吟完她的“新作”,结果突然闯进来一人,还带着个丫鬟,顿时哗然一片。
“这不是云大小姐吗?”有人轻声打趣,“听说您昨日还在自家院墙上摔了一跤?”
“摔得挺利索。”她坐下,毫不客气地拿起茶杯,“不过比起某些人背地里偷换诗句,还是小巫见大巫。”
这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云惜月更是脸色一白:“姐姐此言何意?”
“没什么意思。”她慢悠悠地吹着茶,“就是好奇,你怎么能把杜甫的《春望》改成‘云破月来花弄影’?”
“我……我只是借用意境……”
“借用意境可以,但别拿别人的诗装自己的才情。”她放下茶杯,环视一圈,“各位贵女,你们说是不是?”
几位贵女互相看了看,没人接话。毕竟云破月说得没错,但当着柳氏的面驳了她女儿的脸面,也未免太不给面子。
这时,柳氏终于开口了:“破月,今日诗会乃是闺阁雅事,你既未受邀,便不该擅自闯入。”
“继母大人。”她一脸委屈,“我这不是听说妹妹办了诗会,特意赶来助兴嘛。再说,我可是嫡长女,哪有不在场的道理?”
柳氏眉头微皱:“你若真想助兴,不如即兴赋诗一首?”
“没问题。”她爽快答应,随即转头看向春桃,“把琵琶拿来。”
“啊?”春桃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赶紧转身出去,不多时抱着一把红木琵琶回来。
众人看着她把琵琶横在膝上,纷纷露出疑惑之色。
“云大小姐,这是要弹唱?”一位贵女忍不住问。
“正是。”她拨动琴弦,发出一串不成调的音符,接着开口唱道:
“侯府后院深,规矩多如针,不如学我懒,天天睡到大天明……”
众人一愣,随即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姐!”春桃急得跺脚,“您这是干什么呀?”
“我在助兴啊。”她继续唱,
“云惜月爱写诗,可惜才情不够高,东拼西凑凑成篇,张冠李戴乱套用……”
这下不只是笑,几乎整个亭子的人都憋不住了。
云惜月脸色涨红,猛地站起来:“你太过分了!”
“我怎么过分了?”她歪头,“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柳氏终于坐不住了,冷冷道:“破月,这里是诗会,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也没撒野啊。”她无辜地看着柳氏,“我只是觉得,诗会嘛,该有点乐子。不然大家都板着脸念诗,多没意思。”
“你……”柳氏气得说不出话来。
“夫人。”旁边一位贵女轻声道,“云大小姐确实有些无礼,但她说的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一句话,等于间接承认了云惜月确实在借用他人诗句。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云破月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拨弄着琵琶,嘴里哼着:“风吹花瓣落满地……”
忽然,她停下动作,抬头笑道:“哎呀,我记得这句好像不是杜甫写的吧?”
云惜月脸色瞬间煞白。
“你……你胡说!”
“我胡说?”她挑眉,“要不要我们找个先生来评评理?”
“够了!”柳氏终于拍案而起,“今日诗会到此为止,诸位请回吧。”
众人纷纷起身告辞,不少人临走前还朝云破月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小姐,您这次可真是把柳氏得罪惨了。”春桃低声说。
“得罪就得罪呗。”她收起琵琶,站起身来,“反正她也没少给我穿小鞋,我不过是还她一份薄礼罢了。”
走出亭子,阳光正好,照在她脸上暖洋洋的。
她回头看了眼狼狈收场的诗会,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这场“搅局”,她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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