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结束的铃声尖锐地撕破了德威校园的宁静。高二（A）班教室里，短暂的午睡氛围被打破，桌椅挪动声、书本翻页声、低声交谈声混杂在一起，酝酿着下午课程的躁动。
顾晚踩着铃声的尾音，像一道耀眼的光，施施然走进了高二（A）班教室。她手里拎着一个印着某高奢品牌Logo的纸袋，径首走向沈砚的座位。
所有或明或暗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沈砚正低头整理上一堂课的笔记，听到脚步声靠近，他抬起头。看到顾晚和她手中的袋子，他脸上掠过一丝清晰的愕然，随即又浮现出那种标志性的、带着点茫然的无措。
顾晚将纸袋“啪”地一声放在他课桌一角，声音不大，却足以吸引全班的注意。她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明媚笑容，声音清晰悦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
“喏，沈砚，赔你的。”她下巴微扬，点了点那个袋子，“新校服，还有……”她又变戏法似的从纸袋里拿出一个崭新的、包装精美的硬壳笔记本，封面是深蓝色星空，“赔你的习题集。进口的，纸质特别好，写起来绝对顺滑。”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连翻书的声音都停了。无数道目光在顾晚和沈砚之间来回扫射，充满了震惊、探究和浓浓的八卦意味。
“哇哦——”
“顾学姐亲自送东西？”
“赔……赔什么？沈砚怎么招惹到她了？”
“这……这校服是定制款吧？那个牌子的校服定制，一件顶我们十件！”
“那笔记本……是L家的限量款？我上周在杂志上看到过！”
低低的惊呼和议论声像水波纹一样迅速扩散开。
沈砚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他看着桌上那个过分精致的纸袋和笔记本，又看看周围投来的灼热视线，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他张了张嘴，似乎想拒绝，但声音卡在喉咙里，只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不……我……”
“别客气。”顾晚打断他，笑容更深，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强势，“我弄脏的，当然要赔。拿着。”她甚至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那个纸袋，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动作却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般的亲昵。
沈砚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他飞快地抬眼瞥了顾晚一眼，又迅速垂下，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动。在那片浓密的睫毛投下的阴影里，无人窥见的角度，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如同错觉。那情绪里有窘迫，有无奈，似乎……还有一丝极力压抑的、近乎恼火的微光？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动作有些僵硬地将纸袋和笔记本都揽到了自己桌洞旁边，算是默认收下。耳根的红晕却久久不散。
顾晚满意地看着他收下“赔礼”，像完成了一场精彩的表演。她环视了一下西周那些写满八卦的脸，嘴角勾起一个慵懒而略带警告的弧度，仿佛在无声宣告：这个人，我罩了，少打主意。
然后，她不再停留，转身，如同来时一样，在无数目光的聚焦下，踩着高跟鞋，姿态优雅地离开了高二（A）班教室。
教室里在她离开后足足安静了五秒，随即“轰”地一声炸开了锅。
“天啊！顾学姐这是……什么意思？”
“看上沈砚了？不可能吧！她不是出了名的难搞？”
“亲自送东西！还那么贵！这绝对是信号啊！”
“沈砚脸都红透了！他肯定也懵了！”
“我的天，大新闻！顾晚主动出击了！”
沈砚坐在风暴的中心，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着那本昂贵笔记本冰冷的封面。周围的喧嚣仿佛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他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但眼底那片浓密的阴影下，方才那丝近乎恼火的微光，却沉淀下来，化为一抹深不见底的幽邃。他缓缓地、极其轻微地，用指尖在光滑的封面上，划下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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