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探扶着斑驳的砖墙，指尖传来潮湿的凉意。他盯着巷口那盏忽明忽暗的旧路灯，突然眼前一黑，仿佛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膝盖重重磕在地面的青石板，发出闷响，手掌撑住地的瞬间，粗糙的砂砾刺破了掌心。眩晕如潮水般涌来，视野边缘泛起层层黑雾，他努力想保持清醒，却只能感觉到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凌寒云刚从三楼旧阁楼的下来，脚步声还未落稳，便看见巷口那个让他心悸的画面——顾探单膝跪倒在地，脊背佝偻，像一截被风雨侵蚀的枯竹。他瞳孔骤缩，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手指刚触到顾探的肩膀，那人便彻底下去，侧脸贴在冰凉的地面。凌寒云的心跳漏了半拍，俯身将人打横抱起时，发现对方体温低得惊人，指尖冰凉如浸过雪水。他顾不上巷子里往来稀少的行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将人塞进车内，油门踩到底，疾驰向最近的医院。
消毒水气味刺入鼻腔时，顾探的意识才如浮萍般逐渐聚拢。他缓缓掀动眼皮，刺目的白色天花板映入眼帘，消毒灯的光晕在视线里晕开模糊的光斑。“医院……”他沙哑的嗓音刚溢出唇齿，便听见病床旁的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记忆碎片在脑中翻涌，他试图坐起，却发觉浑身绵软无力，手背还残留着输液管的凉意。
门把转动声响起，来人推门而入的刹那，顾探的瞳孔猛地收缩。张天拎着保温桶快步走近，见床上的人睁着眼，眉梢一挑：“醒了？医生说你营养不良得厉害，晕倒是因为低血糖，你昨天一整天都没进食吧？”他掀开保温桶，白粥的暖雾袅袅升起，氤氲了镜片后的目光。顾探盯着那碗粥，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未接话，转而问道：“哪家医院？”
“第三医院。”张天话音未落，顾探的手指己猛然攥紧被单。第三医院！这个名字如一根银针刺入脑海，他呼吸急促起来，挣扎着摸向枕头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时，指尖却在通讯录界面僵住了——凌寒云的号码不在联系人列表里。他盯着空白的界面，胸腔里翻涌起一股酸涩，像被堵住了一团棉花。半晌，他自嘲地垂下眼帘，手肘刚撑起身体，张天己伸手欲扶。
指尖相触的刹那，顾探浑身如触电般剧颤。他猛地抽回胳膊，动作之大让保温桶险些倾翻。张天的手悬在半空，尴尬地蜷了蜷指节。顾探望着自己失控的反应，眼底掠过一抹困惑，低声嗫嚅：“抱歉。”空气陷入凝滞，他沉默地接过勺子，白粥入口温润，却尝不出滋味。吞咽几口后，他忽然抬头，眼底迸出锐光：“让凌寒云查第三医院的医生档案，死者大概率也是这家医院的。”
张天神色一凛，保温桶“砰”地搁在床头柜上，转身疾步离去。顾探继续抿着粥，思绪却如蛛网般蔓延。昏迷时的记忆碎片再度浮现：父母车祸身亡的画面、遗产协议里提到的股份、原身那苍白瘦削的身体……他着掌心那道旧疤，原身家境殷实却营养不良？厌食症？还是另有隐情？病房窗外梧桐树的影子在墙上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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