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灯光打在吴强脸上，那张因鼻梁断裂而变形的面孔更显狰狞。他瘫坐在审讯椅上，手腕被铐住，眼神涣散，嘴角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和一丝近乎癫狂的笑意。肋部简单包扎过的孙玉龙坐在他对面，眼神锐利如冰锥，旁边是负责记录的刑警小张。
“吴强，交代清楚！‘大老板’是谁？陈海生、张会计是不是你杀的？为什么杀他们？还有那本账本，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孙玉龙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重的压迫感，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凝固的空气上。
吴强咧开嘴，发出嗬嗬的怪笑声，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大老板？嘿嘿……那是神仙！是龙王！你们这些小鱼小虾，也想见龙王？陈海生？那个烂赌鬼！欠了一屁股债还不上，还敢偷拍账本威胁大老板？他不死谁死？老子把他按在‘红龙鱼’那大缸里的时候，他还像条死鱼一样扑腾呢！那金鱼？嘿嘿……大老板说，赌鬼就该喂鱼！让他死了也泡在鱼缸里！张会计？呸！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以为偷偷备份账本就能跑路？大老板早就知道了！让我送他一程……那通电话，嘿嘿……好听吗？孙队长？那声音……像不像西瓜摔烂？”
他颠三倒西地描述着杀人过程，语气里没有一丝悔意，只有变态的兴奋和对“大老板”近乎邪教般的崇拜。他承认了所有谋杀细节，甚至描述了如何给陈海生强行塞入金鱼，如何在给张会计注射了高纯度“深海蓝调”后将其推下高楼，并故意用张会计的手机拨打孙玉龙的电话。
“账本？”吴强浑浊的眼珠转了转，透出一丝狡猾，“那玩意儿……是催命符！谁沾谁死！我把它藏在那破鱼缸里，就是不想沾手！大老板……大老板的手段，嘿嘿……你们抓了我，也动不了他一根汗毛！滨城的天，翻不了！”
无论孙玉龙如何施加压力，吴强对“大老板”的身份始终语焉不详，只用“龙王”、“神仙”这种模糊的代号搪塞，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对那个名字的深深恐惧。
孙玉龙没有再逼问。他站起身，冷冷地丢下一句：“你嘴里的‘龙王’，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滨城的天，翻定了。” 他走出审讯室，将吴强歇斯底里的叫骂声关在门后。
走廊里，技术科的老赵正焦急地等着他，手里拿着几张刚刚打印出来的、高分辨率放大的照片。
“孙队！重大发现！”老赵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我们在那本账本里，除了那些流水，还发现了一些极其隐蔽的标记！不是数字，是图案！非常小，嵌在页码数字的笔画里，用特殊荧光笔做标记才能看出来！”
孙玉龙接过照片。照片上，是账本内页的局部放大。在某个不起眼的页码数字“7”的竖钩尾部，极其巧妙地隐藏着一个微小的、线条简洁的图案——一条抽象的、向上跃起的鱼！鱼的形态，与夹在账本里的金鱼标本轮廓惊人地相似！
“这个标记，在账本里出现了七次！每次都对应着最大额、来源最神秘的资金流入！”老赵指着另外几张照片，“而且，我们通过笔迹专家的初步比对，这个标记的运笔习惯，和……和韩局办公室文件上某些批注的签名钩笔，有高度相似性！”
韩东！副局长韩东！
孙玉龙的心猛地一沉，随即又剧烈地跳动起来。所有线索的矛头，最终都指向了这座警局大楼里位高权重的那个人！吴强对“大老板”的恐惧，账本里象征性的鱼形标记，笔迹的关联……这一切，绝非巧合！
“保密级别提到最高！”孙玉龙声音低沉而凝重，“立刻准备材料，我要首接向省厅督导组汇报！在韩东察觉之前，控制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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