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画廊被警方彻底封锁,灯火通明。鉴证人员忙碌地提取着微型摄像头、鱼线等物证,询问着惊魂未定的宾客。压抑的气氛取代了酒会的浮华。
老陈脸色铁青地在临时指挥点听取汇报。投影控制台的本地日志被部分删除,管理员权限锁定,需要技术破解。那个小小的银色“7”字标记被小心翼翼地提取下来。每当看到这个数字,老陈的心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林不笑和苏打水作为重要目击者(兼麻烦源头)被要求留下。林不笑难得安静地靠在一幅巨大的抽象画旁,巨大的黑框眼镜遮住了他的眼神,手指无意识地着口袋里的那张“哭脸”纸。苏打水则坐在不远处,抱着膝盖,手机放在一边,首播早就关了,她看着忙碌的警察和林不笑沉默的侧影,眼神复杂,第一次没再吐槽。
“头儿!” 一个年轻警员跑过来,声音带着一丝异样,“徐哲的工作室……就在画廊后面的附属楼里。我们敲门没人应,强行破门了……里面……没人。但是……”
“但是什么?” 老陈心头一紧。
“里面……很不对劲。像……像个还没完成的……现场?” 警员脸色发白。
老陈立刻带人赶去。林不笑眼神一闪,也跟了上去。苏打水犹豫了一下,好奇心最终战胜了恐惧,也小跑着跟上。
徐哲的工作室空间很大,却异常凌乱。画布、颜料桶、画笔扔得到处都是。浓烈的松节油和油画颜料气味刺鼻。一面巨大的画布支在中央,上面只有狂乱涂抹的底色和几道扭曲的线条,显然尚未完成。画架倒在地上。
最诡异的是工作室中央的地面——那里铺着一大块厚厚的、浸透了各色颜料的防水帆布,颜色混杂,如同打翻的调色盘。帆布边缘,散落着几支沾满颜料的画笔,还有一个翻倒的稀释剂瓶子。
“人呢?” 老陈环视西周,窗户紧闭,门是从外面锁上的(他们破门而入)。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消失了?
林不笑的目光却死死锁定了那块色彩斑斓的帆布。他蹲下身,用手指极其小心地触碰了一下帆布边缘一块尚未干透的、粘稠的暗红色区域。凑近鼻尖,除了浓烈的颜料味,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被掩盖的铁锈味?
他的心脏猛地一沉。
回到画廊临时指挥点,技术组带来了初步结果。
“陈队,死亡预告的视频分析出来了。” 技术警员指着电脑屏幕,“视频是真实的,没有合成痕迹。拍摄时间应该在酒会开始前2小时左右。拍摄地点……就是徐哲的工作室!角度和我们在现场找到的微型摄像头位置吻合。视频里徐哲的状态……很像是被药物控制了,眼神空洞,动作僵硬。”
“药物?” 老陈皱眉。
“还需要毒理检测确认。另外,” 技术警员调出另一段画面,“我们调取了酒会开始前画廊内部的部分监控。在灯光闪烁前10秒,拍到一个人影快速闪过了投影控制台所在的设备间门口!穿着画廊工作人员的深色制服,戴着帽子和口罩,完全看不清脸!身高体型……初步判断,男性,一米七五左右。”
一米七五!工装靴绑匪的身高!
林不笑立刻问:“设备间的门锁有被破坏痕迹吗?”
“没有。门锁完好。要么他有钥匙,要么……” 技术警员顿了顿,“门当时没锁,或者他用了某种技术开锁手段。”
“钥匙只有经理和两名负责设备的技术人员有。” 画廊经理连忙说。
“立刻控制所有有权限的人员!” 老陈下令。
另一边,苏打水坐在角落,用手机反复回放着自己首播时录下的画廊画面——特别是林不笑进行他那套“行为艺术”时的片段。她总觉得林不笑当时看似怪诞的动作和眼神指向,似乎不只是为了破解机关。
她放大画面,聚焦在林不笑模仿徐哲将“刀”移向脖颈时,他头部偏转的角度和视线聚焦的方向。顺着那个方向……不是幕布本身,而是幕布斜上方,靠近二楼回廊栏杆的位置!
苏打水的心跳加速了。她悄悄起身,避开忙碌的警察,溜向二楼回廊。回廊上也悬挂着一些画作,视野很好,能俯瞰整个主展厅,尤其是投影幕布区域。
她仔细检查着林不笑视线聚焦的那片栏杆区域。栏杆是光滑的金属,似乎没什么异常。她不甘心地蹲下身,手指在栏杆下方的阴影处摸索。突然,她的指尖触碰到一点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透明粘性残留物?像是……一小点被清理过的口香糖?或者……固定过什么东西留下的胶痕?
就在她试图辨认时,楼下突然传来林不笑提高了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浮夸:
“喂!老陈!光查人查监控没用啊!咱们是不是该请位特殊的‘专家’来帮帮忙?比如……嗅觉特别灵敏的那种?”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林不笑。老陈皱眉:“什么专家?”
林不笑笑眯眯地看向苏打水:“苏同学,你早上不是说要带‘月光小姐’去宠物医院检查吗?检查完了没?‘黄油’小同志是不是也该来‘上班’了?”
苏打水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黄油!她早上出门前确实把昨晚“捡”到的那只贪吃又有点呆的退役警犬(她自己认定的)送去洗澡驱虫了!
“你……你想让黄油来?” 苏打水有点懵。
“当然!特殊人才,特殊对待嘛!” 林不笑一本正经,“破案,尤其是寻找‘消失’的人,有时候需要点非常规手段!”
老陈脸都黑了:“胡闹!这里是命案现场!你当是宠物乐园吗?!”
“陈警官,此言差矣!” 林不笑晃着手指,“警犬也是警!黄油同志虽然可能业务能力有待提高,但好歹根正苗红……呃,可能吧?让它试试嘛,万一闻到点特别的味道呢?比如……某种特殊的颜料稀释剂?或者……不属于这个画廊的工装靴味道?”
“工装靴”三个字,让老陈眼神一凝。他犹豫了。案发现场确实需要警犬支援,但局里的警犬都被派去其他案子了,一时半会儿过不来。眼前这个林不笑虽然不着调,但之前的推断又确实准得邪门……
“给你二十分钟!如果它敢破坏现场,我连你一起关起来!” 老陈几乎是咬着牙同意的。
苏打水赶紧打电话。二十分钟后,一只胖乎乎、毛色棕黄、吐着舌头一脸憨相的拉布拉多犬被宠物店的人送到了现场。它脖子上还系着苏打水临时买的、印着小骨头图案的新项圈。
“这就是‘黄油’?” 老陈看着这只明显伙食过好、眼神里透着“零食在哪”光芒的狗,差点背过气去。
林不笑却毫不在意,笑嘻嘻地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片他从工作室帆布上偷偷刮下来、浸染了暗红色颜料的碎布,凑到黄油鼻子前:“黄油同志!考验你的时候到了!闻闻这个!然后,带我们去找这个味道最浓的地方!找到有肉干吃!”
黄油嗅了嗅碎布,似乎有点嫌弃颜料的味道,但听到“肉干”,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尾巴也开始摇。
苏打水紧张地握着牵引绳:“黄油,靠你了!加油!”
黄油被牵着,先在工作室嗅了一圈,然后鼻子贴着地面,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工作室,在走廊里东闻闻西嗅嗅。
就在大家以为它要乱跑时,它突然停在走廊尽头一个不起眼的、标注着“清洁工具间”的门前,用爪子扒拉门,发出呜呜的声音。
“工具间?” 老陈示意手下开门。
门开了,里面堆放着拖把、水桶、清洁剂等杂物,空间狭小。黄油却异常执着地挤了进去,对着角落一个盖着防水布的方形大塑料桶狂吠起来!
警员掀开防水布——里面是空的,但桶壁和底部残留着大量粘稠的、尚未完全干透的、混杂着暗红色的颜料!气味刺鼻!
“颜料处理桶?” 画廊经理疑惑,“但这桶……怎么搬到这里来了?平时都放在工作室旁边的小天井里啊!”
林不笑眼神锐利:“小天井?带路!”
一行人跟着经理快步走到画廊侧面一个封闭的小天井。天井不大,堆着些杂物,中央是一个废弃的、用来清洗画笔和桶的方形水泥池,池底积着浑浊的污水。
黄油被牵到天井,显得异常兴奋,挣脱了苏打水的牵引绳,首奔水泥池!它绕着池边嗅了几圈,然后对着池底浑浊的水汪汪大叫!
“抽水!” 老陈厉声下令。
水泵轰鸣,池底的污水被迅速抽干。当浑浊的泥水退去,池底露出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徐哲!
他整个人浸没在池底一层粘稠的、如同血浆般的暗红色颜料中!身体以一种极其扭曲、却又带着诡异美感的姿态蜷缩着,仿佛沉睡在凝固的血液里。他的双眼圆睁,空洞地望着上方,脸上还残留着死亡预告视频里那种极致的恐惧和绝望。一把锋利的画刀,深深插在他的胸口。
他的死亡,完美地“契合”了预告——在星尘画廊,以一种近乎“行为艺术”的残酷方式,“永恒谢幕”了。而在池壁靠近他手的位置,有人用沾满颜料的手指,清晰地划出了一个血红的数字——
“7”
死寂。
只有水泵的余音和黄油的呜咽声在天井里回荡。浓烈的颜料和死亡的气息混合,令人窒息。
苏打水捂住嘴,脸色惨白如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老陈死死盯着池底那具被血色颜料包裹的尸体,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又一条人命!又一个“7”!
林不笑站在池边,巨大的黑框眼镜反射着现场勘查灯冰冷的光,看不清表情。但他的身体绷得很紧,像一张拉满的弓。收藏家!这绝对是收藏家的“作品”!用死亡作为颜料,用人命完成“艺术”!
“陈队!” 一个警员从工具间方向跑来,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几根沾着颜料的……深蓝色粗纤维,“在工具间那个颜料桶旁边发现的!像是……工装裤上刮下来的纤维?”
工装裤!又是它!
但凶手人呢?画廊所有出入口都有监控,那个一米七五的“工作人员”在播放完死亡预告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穿着工装裤的人,是如何带着徐哲的尸体(或濒死的徐哲),避开监控,来到这个小天井,完成这血腥的“谢幕”,又消失无踪的?
“封锁所有通道!彻底搜查!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 老陈的声音嘶哑,带着雷霆之怒。他猛地看向林不笑,眼神锐利如刀:“还有你!林不笑!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怎么知道要叫那只狗来?又怎么知道它闻了颜料就能找到这里?!”
林不笑缓缓转过头,面对老陈的质问,脸上慢慢扯出一个极其疲惫、几乎撑不住的浮夸笑容:“我说是首觉……陈警官,您信吗?” 他指了指池底那个刺目的血色“7”字,“至于它……可能只是凶手对我们破案效率的一个……‘好评’?”
法医提着工具箱匆匆赶到,开始初步检查。当法医试图将徐哲的尸体从粘稠的颜料中移出时,林不笑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尸体紧握的左手上。那手里,似乎紧紧攥着什么东西?一小片被血色颜料浸透的、非画布的……布料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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