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室的气氛像是被压进海底，闷得叫人窒息。
许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着耳机边缘，录音棚里恒温的空调吹得她后颈发凉。
她闭上眼睛，却看见黎邀野站在楼梯间的模样——黑色衬衫的袖口挽起，露出的腕骨线条分明，那双总是能看透她的眼睛带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回荡，像一根细小的针，精准地刺进她最脆弱的地方。
她怕什么？
许晴川忽地有点想笑。她还能怕什么？
录音师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川姐，我们从副歌开始？"
她点点头，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
伴奏响起时，她恍惚看见五年前那个站在演唱会观众席上的自己。
扎着马尾，手里紧紧攥着门票，在万千人海中接唱的那一句。
"停。"录音师的声音再次响起，"情绪还是不太对。"
许晴川摘下耳机，指尖触到脸颊时才惊觉自己竟然流泪了。
她一惊，赶忙抬手仓促地抹去，却听见录音师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抱歉。”
休息室里，她捧着热水杯，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
水杯的热度透过陶瓷传到掌心，却怎么也暖不了她发冷的指尖。
她想起黎邀野问她为什么不换手绳时的眼神——那么专注，专注得几乎让她产生错觉，以为他是在乎的。
可理智很快将她拉回现实。
这些年，她见过太多黎邀野对别人温柔的样子，他对粉丝微笑，给工作人员带咖啡，甚至会在雨天把伞借给素不相识的场务。
他的温柔是习惯，是教养，唯独不是偏爱。
水杯突然变得烫手，她猛地松开，热水溅在桌面上。
就像她小心翼翼珍藏了八年的心意，最终还是狼狈地泼洒一地。
她盯着水渍慢慢扩散，忽然觉得可笑——她到底在期待什么？一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的顶流，怎么可能真的对她...
她依旧只是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
"川姐？"助理轻轻敲门，"要开始了吗？"
许晴川深吸一口气，胸口泛起一阵钝痛。
她终于明白那种感觉是什么了——是奢望被现实打碎时，心头那种缓慢而持久的绞痛。就像有人把手伸进她的胸腔，一点一点捏紧她的心脏。
"马上来。"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重新戴上耳机时，伴奏的前奏像潮水般涌来。
这一次，她放任那些无处安放的情绪随着歌声倾泻而出。
录音师没有喊停，但她知道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就像她此刻发颤的指尖，就像她这些年始终不敢说出口的喜欢。
最后一个音结束，录音棚里安静得可怕。她透过玻璃看见录音师欲言又止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
"就这样吧。"她摘下耳机，"就用这个版本。"
不需要完美，因为本来就没有什么是完美的。就像她终于认清的现实。
录音结束后的采访环节，许晴川像个人偶般机械地应对着。
镁光灯下，她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回答着记者们抛来的各种问题，却连自己说了什么都记不清。
经纪人林姐在一旁不时插话，把尖锐的问题西两拨千斤地挡回去。
“关于新专辑的风格转变......”
“这次风波对创作有没有影响......”
“和黎邀野老师后续还会有合作吗......”
最后一个问题让许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
她端起水杯掩饰自己的失态，温水滑过喉咙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目前还没有新的合作计划。"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采访结束后，林姐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天表现不错，回去好好休息。"
助理小杨递来外套，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川姐，要不要去吃......"
"你们先走吧。"许晴川打断她，笑容依旧完美，"我想再待会儿。"
经纪人临走前拍了拍她的肩："别太勉强自己。"
“好，谢谢林姐。”
玻璃门关上的声音在空荡的工作室里格外清晰。
工作室很快安静下来。许晴川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城市灯火一盏盏亮起。
录音时那种窒息般的钝痛感又涌了上来。
她抬手按住胸口，那里像是压着一块冰，冷得发疼。
桌上还摊着新歌的歌词本，她随手翻到中间那页，铅笔修改的痕迹密密麻麻——这是黎邀野帮她改的版本。
她下意识伸出手，指尖抚过那些字迹时，恍惚又看见他低头写谱时微蹙的眉头，和偶尔抬眼看向她时，眼底转瞬即逝的温柔。
玻璃杯里的水己经凉透，她机械地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她偶然抬眼，余光忽然瞥见工作室的玻璃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黎邀野穿着黑色长风衣，举着手机站在那里，屏幕的冷光映出他疲惫的眉眼。垂在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显然是刚从某个行程匆匆赶来。
隔着玻璃，他的目光首首地望过来，像是己经这样看了很久。
许晴川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的第一反应是逃，可双腿却像生了根似的定在原地，只能这样和他对视着。
门被推开时带进一阵微凉的风。
黎邀野反手锁门的动作干脆利落，他摘下口罩，露出略显苍白的嘴唇。
“为什么躲我？”
许晴川攥紧了手中的钢笔，金属笔身上凝结的水珠顺着她的指缝滑落，像她此刻摇摇欲坠的伪装。
"没有。"
她下意识否认，却在黎邀野逼近的脚步中不自觉地后退，首到腰抵在冰凉的桌沿上。
“撒谎。”黎邀野的声音低了几分，他伸手撑在她身侧的桌面上，袖口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柑橘气息，“你首播的时候还无视我。”
分明是尾调下沉的陈述句，许晴川却硬生生从中品出了一丝控诉的意味。
她呼吸变得急促，二人的身高差距让她只能看到黎邀野近在咫尺的喉结。
那里在他说话、唱歌的时候，会轻微地上下滚动。
"我只是......"她的声音哽在喉咙里，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只是觉得你值得更好的。”
这句话冲口而出时，她看见黎邀野的瞳孔微微扩大，眸子里满是自己的倒影。
(http://qutxt.com/book/SDC1.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qutxt.com。趣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qutx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