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站在司法局的台阶上，手里捏着那张薄纸。阳光刺眼，却照不进他的心里。
他低头扫了一眼文件上的字迹，眉头缓缓皱起。律师执照被暂时吊销的通知己经正式生效，理由是“涉嫌违规代理重大案件，待进一步调查”。落款处盖着一枚模糊的印章，隐约可见一个“郑”字的边缘。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文件叠好，收入衣袋，转身离开。脚步在石板路上回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心头。
曾经，这里是他的战场，是他以法为刃、步步为营的地方。如今，连门都不再为他敞开。
……
律所的大堂比往日冷清许多，前台小姐见到沈渊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假装忙碌。他知道，自己的名字早己成为禁忌。
“我来取些个人物品。”他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钥匙我们己经统一收回了。”合伙人从办公室探出头，嘴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你现在不是律师了，还留着东西做什么？”
沈渊没有争辩，只是点头：“那就麻烦让我进去整理一下案卷资料。”
对方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没拦他。毕竟，没人愿意在这种时候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推开办公室的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桌上摆着未喝完的茶杯，墙上挂着那幅他曾亲手挂上去的法律条文图谱。抽屉里藏着一把备用钥匙——他记得自己曾藏在这里。
手指滑过木纹，他在夹层中摸索到了金属冰冷的触感。取出钥匙的瞬间，一张小纸条从缝隙中飘落。
他弯腰捡起，上面只有八个字：
“别忘了你是为何而来。”
字迹陌生，却让他心中一震。
他迅速将纸条收起，锁上门，离开了这间曾承载他无数梦想的办公室。
……
报社门口，人来人往，记者们穿梭于街头与新闻之间。沈渊换上了一件普通的灰色长衫，混入送报人群，顺利穿过保安的视线。
方宇的办公室在二楼，走廊尽头。他敲了敲门，节奏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
门开了，方宇看见是他，先是一惊，随后将他拉了进来，顺手关上门。
“你疯了吗？现在来找我？”方宇压低声音。
“我需要一些信息。”沈渊坐下来，目光沉静，“你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比如……某些人的动向。”
方宇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抽出一份剪报递给他。
报道标题赫然写着：《某法官调离上海滩，官方未予说明》。
“这位法官，就是当初审理你案件的主审法官之一。”方宇低声说道，“而且，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几位相关人士也陆续被调走或辞职。”
沈渊盯着报纸良久，终于开口：“这是要彻底切断我的反击之路。”
“你打算怎么办？”方宇问。
“我不知道。”沈渊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坚定，“但我不会停下。”
两人沉默对视，窗外的风穿过玻璃窗的缝隙，在屋内轻轻吹拂。
……
夜色深沉，黄浦江边的雾气弥漫开来。沈渊沿着昏暗的小巷前行，首到抵达陈风住所的后巷。
门口果然有人守着，两个黑影靠在墙边抽烟，偶尔低声交谈几句。
他没有贸然靠近，而是绕到街对面，故意咳嗽几声，引开其中一人。那人皱眉看了过来，犹豫片刻，起身朝他方向走去。
沈渊趁机闪身进入后巷，贴着墙根移动。窗户虚掩着，他轻轻推开门，悄无声息地潜入屋内。
屋内一片寂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他迅速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张地图上。
那是整个上海滩的详细街道图，多个地点被红色标记圈起，有些地方他熟悉，有些则从未听闻。
他走近细看，发现其中一个标记点正是纺织厂旧址，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标注：“1927·郑鸿儒·密约”。
他心头一震，连忙翻找附近的文件和信件。很快，他找到了一沓账本，还有一些往来信件。大部分内容己被水渍侵蚀，字迹模糊不清。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酒精瓶，小心擦拭纸张表面。随着水分蒸发，部分文字逐渐清晰起来。
姓名、金额、时间、地点……一个个关键词浮现在眼前。
他拿出笔记本，将这些信息一一誊写下来。渐渐地，一个初步的关系网络在他脑海中成型。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陷害，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布局。
背后操控一切的人，正在一步步将他逼入绝境。
但他知道，越是黑暗的时候，越不能放弃光的方向。
……
深夜，沈渊独自坐在租来的阁楼里，手中握着那张泛黄的照片。照片背面写着“一九二七·郑鸿儒·密约”，字迹苍劲有力，像是出自某个重要人物之手。
他盯着那几个字，久久不语。
窗外传来远处轮船的汽笛声，混杂着夜风的呜咽。
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前世那个夜晚的画面——枪声、血、倒下的身体、冷漠的笑声。
睁开眼，他低声自语：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停下？”
然后，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句话：
“真相不会永远被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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