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寒江突然不安分起来。小春发现他烫得厉害,应该是发烧了。这可怎么办啊,小春从来没照顾过小孩,而且他自己也很多很多年没生过病了。
情急之下,小春只好把电话打给了自己的音乐/钢琴老师盛思,这是他大半夜唯一能想到的或许会照顾孩子的中年人。
盛老师住得近,所以半夜到他家来也不算太麻烦。
“哪儿来的小孩儿啊?你这里怎么会有小孩儿?”盛老师还没进屋就感叹道。
“您先别问了,先看看这小孩怎么降温。”
“哎哟,这么烫啊?怎么搞的?”
“淋雨了。”
“哎呀,这……你去拿湿毛巾,或者看看有没有冰袋之类的。先物理降温,然后应该是……烧这么厉害要吃退烧药吧?”
“您不是有孩子吗?问我……”
“我有孩子!跟她妈在法国好吗!我又没帮她退过烧。行了别废话了快点……”
由于没有冰袋,只能用湿毛巾敷在小孩的额头上。然后又叫了一个药品速递,送了些退烧药过来喂给小孩吃下了。
“郭小春,这小孩儿怎么回事?”
“噢,就是在我花园里种花种草的。”
“哟呵?你现在还有这种雅兴了哈?诶,看这孩子这小模样,难道不是您麾下娱乐公司的?”
“不是。”
这么一说,小春倒想起来了,寒江之前偷偷溜进他房间,抚摸他钢琴的琴键,看起来好像是非常喜欢钢琴……要是寒江愿意学钢琴那就太好了,毕竟他老爹给他报了太多钢琴课,这要到猴年马月才能上完啊!盛老师一天到晚追在他屁股后面问什么时候约课。如果,把这些课都转移给小孩,他就不用再上课了,小孩正好也愿意学,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第二天,小孩就退烧了,食欲大好。小春特意问寒江喜欢吃什么,请阿姨过来做饭。
“怎么样,是你喜欢的味道吗?”
“还不错。不过,没有我爸做的好吃。”
“你爸很会做饭?”
“嗯,他以前当过厨师的……米其林餐厅噢!”
“这么厉害啊……”
“小春哥哥,怎么从来没见到你家里人?”寒江问完立刻求生欲很强地追加了一句:“呃……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寒江对于这类事情很敏感,毕竟身边的朋友有很多的原生家庭都存在一些难言之隐。于是这些孩子小小年纪就学会心照不宣,不去揭彼此的伤疤。
“没什么,他们就是工作太忙。”
“啊也是,以你们家这个级别的,工作肯定不会轻松。”
“对了,你刚刚叫我什么?”
寒江狡黠一笑:“小春哥哥呀!要不然,我还是叫您大少爷?”
小春真的无法相信,自己好像,竟然,有一点,想哭!
“我们,是兄弟了?”小春浅浅问道。
“怎么了?昨晚的约定你都忘了?我都烧糊涂了都没忘。”
小春由衷地笑了,趁机问道:“那既然如此,能不能帮我个忙?”
“可以啊。”
“你过来。”
“好,等一下。”寒江把碗筷都收到洗碗机里,然后跟着小春回到他房间。
小春走到钢琴旁:“你是不是很喜欢钢琴?”
寒江害羞说道:“也不能说是很喜欢吧……就是,有点好奇。我也没弹过。”
“那你现在试试,随便弹。”
小春把最基础的手型教给寒江,然后寒江就随便弹了两下。但是,学钢琴多年的小春被震惊到了——这绝不是初学者的状态。
“你真的是第一次弹?”
“真的。不过,小时候看猫和老鼠,里面那个汤姆经常弹钢琴嘛,我就记住他弹的琴键了,我就是模仿他而己……我随便瞎弹的……噢,还有,我有朋友会弹键盘,我也跟着他们瞎玩过……”
“让我老师来教你弹钢琴好不好?”
“啊?我……”
“我爸给我报了太多课了,我上不完,你帮帮我吧。”小春苦笑。
盛思兴高采烈被约了课,结果没想到郭大少爷是打算把课都转移给那个13岁零基础的小孩。
“你从来没练过钢琴?”
小孩摇摇头。盛老师又端详了一番小孩放在钢琴上的手,顿时惊呆:“你手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老茧?”
“我练射箭。”
“原来如此啊……”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寒江开始跟小春的钢琴老师上课。然而盛老师显然也被小孩震惊到了。虽然小春己经提前和他讲了,他还是没想到这小孩模仿力、记忆力如此之强,竟然可以按照老师弹过的琴键和节奏完美复刻出一首中级难度的曲子。后来盛老师和小孩聊天,意外聊出来这小孩现在还在学吉他。盛老师说,正好他也会弹吉他,干脆钢琴吉他一起辅导小孩。
盛老师和老吴年纪相仿,对于寒江,不常见到自己孩子的盛老师爆发出蓬勃的父爱。虽然知道这小孩是运动员,但他还是没想到这种年纪居然可以对自己狠到这种程度。寒江进步神速,连续练习几小时不休息,钢琴边放一盆冰水,随时把手放进去冷却,然后继续练琴。不过,盛老师除了发现小孩的天才之处,也抓到了他的弱点——阅读障碍。
小孩子有阅读障碍,无法一次性读下来大段文字,这事他身边亲近的人都知道。这也是老吴让大林给弟弟读书的原因之一。小孩总是说,所有偏旁部首都在动,所有字都在动。盛老师发现,他教小孩五线谱,小孩也会说:“这些小蝌蚪一首在游,总在动,没法看。”面对游动的音符,寒江无法学会认五线谱。不过,小孩是有读简谱的基础。于是,目前盛老师采取的方式是由他示范弹几遍曲子,小孩便会模仿他,原封不动照搬。
在密集学琴的这段日子,盛老师更是发现,小孩竟然还会作曲。但是由于小孩从未接受过专业音乐训练(除了在铁血少年团学竹笛是为了练指法),所以作曲也就是哼哼旋律。为此,盛老师开始辅导小孩乐理知识,同时帮助他以钢琴琴键和乐谱的形式,把乐曲旋律记录下来。不知不觉间,小孩和这位与自己爸爸年纪相仿却在其他方方面面都几乎截然相反的中年男人培养出一种可以称之为“忘年交”的情谊。
“你说你们乐队唱的歌都是你作曲?平时是怎么记录下来的?”
“就是我来哼曲子,我朋友也有会弹吉他的、会弹键盘的,他们就会把旋律弹出来,就这样哈哈哈哈哈……”
“哎呀,还真是后生可畏啊……不如,以后我来给你们编曲吧。”
寒江欣然同意——最近真是运气爆棚,贵人不断:前有阿真姐姐担保投资,接下来小春哥哥免医药费、送钢琴课,现在又有盛老师自荐当他们乐队编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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