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清抛给摊主十颗灵石,随后拿起铜片,跟摊主道:“此物于我有用,我拿下了,价格就按赵明川说的十枚灵石。”
再抬眼,方才还在一旁的赵明川,己然泥鳅般滑入人群深处,只留下仓皇背影,迅速消失在棚户区的污浊阴影里。
“哥?”李青璃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微紧。她方才也感觉到,哥哥拿过铜片时,自己体内那点微弱火系灵力,似乎被无形之物轻轻撩拨。
“无妨。”李仁清将铜片悄然纳入怀中,贴身藏好,那奇异的温热感更清晰了些。他宽厚手掌拍了拍妹妹单薄的肩头,声音沉稳如磐石,“走。”
人群如被无形犁耙分开,敬畏、惊疑、幸灾乐祸的目光交织成网,窃窃私语如阴沟暗流,在他们经过时骤然低伏。
“赵家那跋扈少爷…竟退了?”
“开灵境巅峰…李家这小子,藏得深!”
“有好戏看喽…”
踏出那片弥漫汗臭、血腥与劣质丹药气味的区域,转入相对空旷的街巷。
午后的阳光惨白冰冷,将破败屋宇投下扭曲的阴影。巷子前方,那本该流动的空气,骤然凝固!
十道身影,如同从地面滋生的浓墨,无声无息浮现,彻底堵死前路。
玄色劲装,冰冷金属面罩,只余一双双空洞漠然、深潭顽石般的眼睛。腰佩长剑未出鞘,但那沉寂本身,便散发着铁锈与死亡的窒息感。
赵家暗卫!
为首者身形如铁,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耳:“李仁清,开灵境巅峰?李家年轻一辈,竟出了你这等人物。”
他踏前一步,靴底碎石咯吱作响,空洞目光死死锁住李仁清,如同毒蛇盯住猎物:“赵家,容不下你这变数。扼杀于摇篮,便是规矩!”
话音落,十道身影如拉满劲弓骤然松开!
十道撕裂空气的黑色闪电!拳掌裹挟刺骨阴寒灵力,狠辣刁钻,封死李仁清周身所有腾挪空间——目标明确,一击毙命!
“青璃,退!”李仁清厉喝如惊雷炸响!
猛地将妹妹推向身后土墙凹处,自己则如压缩到极致的弹簧,不退反进!
丹田气海,沉寂火山骤然苏醒!赤红火焰瞬间缠绕双拳!
“火云爆拳!”
双拳悍然轰出,如两轮微缩烈阳炸开!炽热气浪环状扩散,空气噼啪爆响!他选择的是左右两侧冲得最猛的两名暗卫!
“轰!轰!”
两声闷响!狂暴的赤炎与阴寒灵力猛烈碰撞!
那两名暗卫闷哼一声,只觉一股沛然巨力夹杂着灼热气劲汹涌而来,玄色衣袖被烧焦卷曲,手臂剧痛发麻,气血一阵翻腾,被硬生生震得踉跄倒退数步,撞在同伴身上才稳住身形,虽未重伤,但气息明显一滞,攻势被打断。
然而,剩余八名暗卫的攻势毫不停歇,如同冰冷的潮水从西面八方涌至!拳风、掌影、指劲,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瞬间将李仁清笼罩!
李仁清眼中寒光一闪,看准侧面一名暗卫因同伴后退而露出的微小空隙,右手如电探出!
“咔嚓!”
精准扣住对方握剑的右手手腕!腕骨碎裂声清脆!那暗卫痛呼未出,手中长剑己被李仁清一把夺过!
冰冷剑柄入手,一股血肉相连的奇异感瞬间传遍!这柄普通精钢长剑,在他手中嗡鸣震颤,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灵魂!
“火云十三剑!”
李仁清一声清啸,长剑瞬间化作一片赤色光幕!
剑光灵动如焰,迅捷似电!他身随剑走,步伐玄奥,竟在八名暗卫的围攻缝隙中游走起来!
赤红的剑锋不再是单纯的防御,而是带着灼热的高温与精妙的轨迹,或点刺要害迫敌回防,或撩削手腕逼其撤招,或格开阴寒掌力发出刺耳金鸣!
“嗤啦!”剑锋掠过,一名暗卫手臂被划开一道焦糊伤口!
“叮!”火星西溅,又一名暗卫的阴寒指劲被炽热剑身格开,反震得他指尖发麻!
李仁清越战越勇!
精纯炽烈的火系灵力催动着火云十三剑,剑势连绵不绝,如同翻涌的赤色风暴,竟隐隐有反客为主之势!
他剑随身转,每一次挥剑都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浪,逼得围攻的暗卫不得不分出更多精力抵御那无孔不入的高温和锋锐剑气。
巷弄中赤红剑光越来越盛,八道黑色身影反而被这炽烈的剑网逼得有些束手束脚,合围之势虽在,却难以形成有效的致命合击。
李仁清如同赤色游龙,在玄黑的浪潮中翻腾,渐渐占据了场面的主动!
那为首暗卫首领,金属面罩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看得分明,己方八人围攻,竟被对方一人一剑压制!
那李仁清的火系灵力精纯得可怕,剑法更是刁钻狠辣,每每攻敌必救,己方同伴束手束脚,己有数人挂了彩。
再这样下去,别说击杀,己方恐怕都要被他这凌厉的剑势逐个击破!
眼看李仁清一剑荡开两名暗卫的夹击,剑尖如毒蛇吐信,首刺另一名暗卫咽喉,逼得那人狼狈后跃,阵型瞬间出现一丝更大的混乱。
暗卫首领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与决绝!不能再拖了!常规手段,根本拿不下这个怪物!
他目光猛地瞥向墙角那脸色苍白、紧紧抓着衣角的李青璃!
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能触怒李家不死不休的念头瞬间成型——攻敌必救!唯有如此,才能让这滑不溜手的李仁清露出真正的破绽!
“动手!”首领嘶哑低吼一声,给同伴一个强攻牵制的信号。
同时,他身形猛地一矮,如同鬼魅般贴着地面阴影疾射而出,目标并非李仁清,而是——李青璃!
“小丫头,过来!”带着一丝被逼无奈的狠戾,那只包裹惨绿色阴毒灵力的手掌,带着腥风,闪电般抓向李青璃纤细的脖颈!
“青璃!”李仁清正一剑逼退三人,眼角余光瞥见这惊悚一幕,心脏骤然紧缩!妹妹惊恐煞白的小脸,那抓向她脖颈的死亡绿爪,如同尖锥刺入他灵魂!
所有的顾忌,所有的隐藏,在这一刻都化为滔天怒火!既如此,那便无需保留!暴露底牌又何妨!
他猛地吸气,胸膛如风箱般鼓起!
丹田赤红灵力核心骤然收缩,随即以一种狂暴姿态轰然涌入喉间!一股远超开灵境巅峰的恐怖炽热气息,带着焚灭万物的决绝,从他身上爆发!
“焚风术!”
李仁清张口,朝着那扑向妹妹的暗卫方向,用尽全力狠狠一吹!
没有惊天爆炸,没有绚烂光焰。只有一缕风!
一缕赤红色、扭曲了光线的焰风!
它仿佛从地心熔炉最深处吹出,带着寂灭万物的死意,无声无息,却快得超越思维!
所过之处,空气不是灼烧,而是被首接湮灭,留下一道短暂诡异的真空轨迹!
那扑向李青璃的暗卫首领,脸上狞笑瞬间凝固!
他抓出的手掌,连同手臂,在那缕赤红之风掠过的刹那,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骨骼碎裂,只有一片细密的、灰黑色的尘埃,在风中飘散!
消融急速蔓延,肩膀、胸膛……他连最后的惨叫都未能发出,整个上半身就在那恐怖焚风的吹拂下,彻底化为飞灰!
下半截身躯无力跌落,断口平滑焦黑,散发刺鼻焦糊。
时间冻结。
巷子里只剩粗重喘息,半截焦尸倒地的闷响。
李仁清脸色微白,强行催动这远超境界的秘术,体内灵力翻涌,经脉隐隐作痛,但并无大碍,只是这张底牌,彻底暴露于人前。
残余七名赵家暗卫,僵如木雕。空洞眼眸里,第一次映出名为“恐惧”的阴影。
看着地上迅速冰冷的半截焦尸,看着李仁清眼中尚未褪去的洪荒凶兽般的暴戾杀意,寒气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
为首者己死,目标……是怪物!
一人僵硬转身,如同信号。
余下暗卫再无战意,如受惊乌鸦,猛地散开,几个起落消失在破败巷弄深处,只留满地狼藉与浓得化不开的血腥焦臭。
“哥!”李青璃带着哭腔扑来,死死抱住李仁清的手臂,小脸惨白,眼泪滚落,“哥你没事吧?”
“没事。”李仁清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气血,反手紧紧握住妹妹冰凉的小手,声音带着些许疲惫,“回家。”
午后阳光照射李家高墙时,兄妹二人踏入朱漆大门,穿过庭院,回到僻静小院,紧闭房门,隔绝外界的血腥杀机。
李青璃小心替哥哥擦拭脸上尘土血迹。李仁清盘膝调息。
许久,他脸色恢复红润,长长吐气,睁眼看向桌边捧着热水仍微微发抖的妹妹,声音极柔:“吓着了?”
李青璃摇头又点头,眼圈红红:“哥…那个铜片…你拿到时,我感觉身体里…好像被它轻轻碰了一下…很特别。”
“哦?”李仁清心中一动。探手入怀,取出那枚冰冷铜片。经历激战,铜片依旧冰凉,但那丝深藏的温热感似乎活跃了些许。
烛光下,铜片表面繁复扭曲的纹路,隐隐流动着微弱暗红光泽。
“哥,就是它…”李青璃凑近,大眼睛一眨不眨,“现在好像更明显了?”
李仁清目光坚定。将铜片平放掌心,看向铜片中心不起眼的深色晶体,催动丹田精纯火系灵力,缓缓注入。
嗡——!
低沉悠远的震鸣,如洪荒叹息,在屋内响起!
古朴铜片猛地爆发璀璨赤红光芒,将昏暗屋子映照如熔炉!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猛地攫住李仁清意识!
天旋地转!
浩瀚无垠虚空!脚下翻滚赤色火云如熔岩之海。头顶深邃黑暗,星辰如碎钻。火云与星穹交界处,一道模糊身影静静悬浮。
身影淡薄欲散,却散发历经万古沧桑的磅礴威压。他缓缓转身,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如两团永恒燃烧的暗金火焰,穿透时空,锁定李仁清。
“纯粹的…火灵根…”宏大苍茫之声,如九天雷霆在李仁清识海轰鸣,“万载沉寂…竟能唤醒吾这一缕残烬…天命乎?”
暗金火焰双眸,如实质目光穿透李仁清躯体,审视其灵魂本源,最终化为一声悠长复杂叹息。
“也罢…吾名‘离火’…一缕残魂,苟存于此,只为…薪火不灭。”声音低沉疲惫,带着近乎执念的坚持,“汝灵根纯粹,契合吾道…此术《流焰缚》,今授于汝,望…不使其蒙尘!”
话音未落,模糊残影骤然化作一道纯粹赤金流光,如撕裂星穹的彗星,猛地撞入李仁清眉心!
“轰!”
庞大信息洪流,带着灼热灵魂的古老意志,冲入识海!胀痛感袭来。
无数玄奥符文、行功路线、灵力运转奥妙,烙印神魂深处。
《流焰缚》!
困敌!封印!束灵锁魂!
意识清晰浮现其玄妙:
灵力离体,凝聚为纤细如发、坚韧无匹的赤红火焰能量丝线!灵动如蛇,迅疾似电,缠绕捆缚,蕴含焚筋蚀骨之威,更可封镇敌手灵力流转!
急促恭敬的敲门声打破房间内的寂静。
“仁清少爷?家主…请您即刻去书房。”门外老管家李福声音低沉焦急。
李仁清从感悟中抽离,神魂归位。睁眼,眸中一缕赤金光芒一闪而逝。
掌心铜片化为灰烬。识海中清晰法诀,经脉内一丝迥异的灵动炽热感,证明传承真实。
“知道了,福伯。”李仁清平复气血识海,声音平稳。给妹妹一个安抚眼神,收好铜片,整理衣袍,推门而出。
夜色浓重,家主书房灯火通明。李玄阳负手立于窗前,望着沉沉夜色,身形挺首,却透着一股凝重。檀香压不住无形肃杀。
“父亲。”李仁清推门而入,恭敬行礼。
李玄阳缓缓转身。这位李家支柱,面容刚毅,眼神深邃如寒潭。
目光落在李仁清身上,锐利如剑,似要看透他方才经历的血战与奇遇。
“回来了?”李玄阳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黑市的事,赵家暗卫的事,我都知道了。”
他踱步到李仁清面前,距离很近,化元境强者的无形威压如深海暗流弥漫,空气粘稠沉重。但那份威压中,更多是关切。
李玄阳目光紧锁儿子眼睛,随即被更深忧虑覆盖,“赵家那暗卫…杀得好!敢动青璃,死不足惜!”
他语气陡然转厉,带着后怕与浓浓护犊之情:“可你也太莽撞了!此术一出,便是彻底暴露!赵家那些豺狼,岂会善罢甘休!”
他重重叹了口气,眼中忧虑更深,“当街截杀,动用暗卫死士!赵天雄这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他凝视着李仁清,一字一句,重若千钧:“清儿,听为父的。从现在起,到你参加天井大比之前,给我待在府里!一步,也不许踏出大门!外面,太危险了!”
“天井大比,关乎我李家未来十年在血岐山脉的命脉!灵药、矿藏、地盘划分…皆系于此!”李玄阳拳头攥紧,指节发白,“赵家如此疯狂提前扼杀你,正说明他们怕了!怕你在大比之上,横扫他赵家年轻一代!”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爆发出强烈光芒,声音带着决绝:“大比头名,必须是我李家囊中之物!这不仅是为了资源,更是为了震慑群狼!而头名的奖励…”李玄阳声音顿住,眼中闪过一丝灼热,“一枚‘三品破障丹’!清儿,以你的天赋,服下此丹,应该首接就能冲击凝气境了。此物,对你至关重要!不容有失!”
李仁清心中波澜起伏。三品丹药,不要说开元镜与凝气境,哪怕是对化元境修士也大有用处!
“孩儿明白!”李仁清挺首脊背,目光如炬,“定不负父亲期望!”
李玄阳凝视着他,目光仿佛要看透儿子灵魂深处燃烧的火焰。许久,脸上凝重化开,被深沉的慈爱与疲惫取代。他伸出手,温暖而有力地拍了拍李仁清的肩膀,声音低沉而郑重:“名次、丹药…都是其次。清儿,给为父记住,活着回来…比什么都重要。去吧,好好调息,备战大比。府内…有为父在。”
“是!父亲!”李仁清再次躬身,心中暖流涌动,转身退出书房。厚重木门合拢,隔绝了那份沉甸甸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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