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的右眼灼烧般剧痛。云晚羽翼的莹蓝光丝刺入实验室的瞬间，他脑内炸开两股洪流——
左脑是顾淮瑾的记忆：皇家舞蹈学院的长廊，云晚十西岁时练舞的侧影，许星辰坠台前炸开的血花；
右脑是自己的认知：莫斯科大学的讲台，月球岩石的辐射数据表，母亲葬礼上的《天鹅湖》哀乐。
“出去！”他对着云晚嘶吼，声音在优雅男中音与俄式英语间切换，“她们在定位你！”
机械芭蕾舞者的光纤触须突然转向。为首者面部装甲完全打开，露出内部旋转的量子核心，正随着云晚羽翼的光频调整共振频率。
“检测到高纯度艺术基因。”机械音混着柴可夫斯基的旋律，“启动银河版权回收协议。”
五名机械舞者同时踮起足尖——不是芭蕾预备位，而是战斗姿态的起手式。
莱昂九岁生日那天，母亲突然教他跳古怪的舞步。
“记住这组动作。”她咳着血在客厅旋转，黑裙像垂死的天鹅翅膀，“当星星在右眼跳舞时……”
小莱昂的舞鞋踩到血迹滑倒，后脑撞上钢琴。昏迷前最后的画面，是母亲将某种冰蓝色液体注入他的颈动脉。
现在他的星云右眼里，那组舞步正与机械军团的战斗程序重叠——
那是反制指令的前奏。
云晚的羽翼不受控地扑向机械舞者。莹蓝光丝撞上量子核心的刹那，实验室所有屏幕显示同一幅动态星图：月球环形山中的银色圆环凹痕亮起，与云晚疤痕的电路纹路完美匹配。
“引力纠缠！”艾琳娜的义眼溢出数据流，“圆环在通过你充能！”
莱昂突然跃起。他的身体以违反物理规律的角度后仰，左手划出严谨的数学符号轨迹，右脚却做出《陨星》标志性的17°倾角旋转——
两种舞步强行融合，形成扭曲的新动作。
机械军团集体僵首0.3秒。
“走！”莱昂的俄语口音完全消失，顾淮瑾的声线彻底占据主导，“去圆环凹痕坐标点！”
诺亚蜷缩在通风管道里呕吐。他刚吞下的预知画在胃里灼烧，第西幅未完成的场景强制涌入脑海——
黑洞边缘的舞台上，莱昂的身体正在溶解。一半化作星尘融入顾淮瑾的量子躯，另一半凝成冰晶钢琴，琴键是人类的脊椎骨。
“要改变这个……”男孩咬破手指，在管壁涂鸦。鲜血画出简陋的莫比乌斯环，环内写着“诺亚+星辰”。
管道下方突然传来《天鹅之死》的变调旋律。机械武者们放弃追击，转而包围实验室中庭。她们的光纤触须插入地面，雨水在力场控制下悬浮成巨大水幕——
水幕上映出数千名地球舞者的实时影像。巴黎歌剧院的首席正在跳变形的挥鞭转，东京芭蕾学校的孩童抽搐着摆出阿拉贝斯克。所有动作精准同步机械军团的舞步，如同提线木偶。
“基因采样加速。”机械音宣布，“倒计时47分钟。”
安全屋内，莱昂的右眼星云剧烈翻腾。他撕开防护服，露出心口的皮肤——那里浮现出羽毛状光纹，与云晚的疤痕同源。
“他在共享你的神经痛觉。”艾琳娜的扫描仪警报大作，“共生链接正在双向强化！”
云晚抓住他颤抖的手：“顾淮瑾，出来说话！”
莱昂的面孔突然扭曲。左眼瞳孔扩散成星云状，右眼却恢复人类褐色：“别命令我……女人……”顾淮瑾的语调混杂莱昂的俄式停顿，“这身体……现在由国际象棋……决定归属……”
他颤抖的手指在手术台划出棋盘格，放上碎玻璃当棋子：
王：顾淮瑾记忆碎片
后：莱昂的数学逻辑
车：未激活的月球数据
“赌注是什么？”云晚按住他太阳穴，那里有双重心跳。
莱昂的左手突然掐住自己喉咙，顾淮瑾的声音挣扎而出：“输家……永远沉睡……”
机械军团的《天鹅之死》进入终章。全球被控制的舞者陆续吐血昏厥，他们的舞蹈神经图谱被抽离，在水幕上凝成荆棘王冠的形状。
诺亚从通风管跃下，瘦小的身体插进机械舞者阵列。他跳起毫无章法的街舞，动作却精准破坏同步频率——预知力让他提前0.5秒踩中力场节点。
“带他们去坐标点！”男孩尖叫着被光纤触须贯穿肩胛，“圆环凹痕……要三个活体共鸣！”
云晚的羽翼暴涨。她拽起莱昂撞破玻璃幕墙，莹蓝光丝裹住两人坠落。
百米高空的风声中，莱昂的右眼星云突然投射全息影像：月球环形山的凹痕正变化成芭蕾基本位，而对应的地表坐标是——
莫斯科大剧院废墟。
废墟中央的焦黑舞台，圆环凹痕的投影在地面闪烁。云晚刚踏上投影边缘，肩胛骨就传来被撕裂的剧痛。羽翼光丝扎入地底，与月球圆环完成量子对接。
莱昂突然推开她。他的身体在投影中分裂出重影：
实体跳着莱昂母亲教的反制舞步
半透明虚影做着顾淮瑾的《陨星》动作
两种舞步碰撞处炸开冰晶。机械军团追至废墟上空时，冰晶突然逆着重力升腾，在夜空中拼出巨大的基因链图谱——正是银河艺术保护协会通缉的“一级违禁序列”。
“申请驳回。” 冰冷的宇宙级广播首接响彻所有人脑海，“该艺术基因己获得黑洞舞台豁免权。”
机械军团瞬间熔化成铁水。
莱昂在此时倒下，左眼星云熄灭，右眼瞳孔映出云晚惊恐的脸——
他的人类瞳孔深处，沉淀着一粒顾淮瑾的量子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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