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狭窄逼仄，云晚的膝盖在金属接缝处磨出血痕。身后远处传来枪声和警报的尖锐嘶鸣，陆沉最后推她进管道时的眼神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种决绝的、近乎殉道者的平静。
"第三个通风口..."
她数着交叉路径，在拐角处突然听见下方传来熟悉的嗓音。
"再确认一遍区域B的监控死角。"
顾淮瑾。
活生生的、带着硝烟气息的顾淮瑾，正站在通风口下方的配电间里，脖颈处贴着渗血的纱布，手里拿着云氏实验室的立体蓝图。三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围着他，其中一人突然抬头——
"上面有人！"
云晚还来不及反应，通风网盖就被猛地卸下，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拦腰抱了下来。她落入一个带着血腥味的怀抱，顾淮瑾的下巴重重磕在她头顶。
"你..."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脚踝内侧有没有针眼？"
云晚怔住。顾淮瑾己经单膝跪地扯开她的裤脚，指尖按在踝骨上方一处几乎看不见的淤青上。
"果然。"他从战术腰带上抽出微型扫描仪，绿灯掠过皮肤的瞬间发出刺耳蜂鸣，"皮下纳米炸弹，运动传感器触发，离开建筑范围十米就会..."
扫描仪屏幕跳出鲜红的倒计时：
00:59:59
00:59:58
许星辰坠台前一周，曾神秘兮兮地塞给云晚一块古董怀表。
"我在程昱办公室偷的！里面藏着..."
掀开的表盖内侧刻着云氏集团的logo，齿轮间卡着一粒微型胶囊。当时她们都不知道，那是初代X-37的解毒剂。
此刻顾淮瑾撕开云晚的袖口，露出她在挣扎中磨破的手臂。他从颈间扯下项链，坠子赫然是半块相同的怀表。
"陆沉给我的。"他将嵌着胶囊的那半按进她掌心，"能暂时冻结纳米机器人的信号传导。"
胶囊在伤口上碎裂的瞬间，倒计时数字剧烈闪烁，最终停滞在00:47:33。
配电间的灯光突然变成暗红色。顾淮瑾的耳机里传来急促的汇报："东侧走廊突破，发现陆医生...状况不乐观。"
云晚抓住他染血的战术背心："沈念薇在哪？"
"歌剧院。"他单手给她套上防弹衣，"一小时后她要当着全市名流的面'意外身亡'——用你的身体。"
雇佣兵递来平板电脑，屏幕上实时转播着金海歌剧院的准备画面。沈念薇穿着云晚初选赛时的同款舞衣，正对镜头微笑。
"她换了我的脸？！"
"不。"顾淮瑾冷笑，"是陆沉调换了X-37的药剂，现在她体内流淌着会让人逐渐瘫痪的神经毒素——云霆要销毁这件失败的作品。"
皇家舞蹈学院的淋浴间，十五岁的沈念薇正背对着云晚脱下舞衣。
后腰处有一块丑陋的疤痕，形状像被撕去翅膀的蝴蝶。
"车祸留下的。"当时沈念薇轻描淡写地说，"所以每次跳《天鹅之死》前，程昱都得给我打止痛针。"
现在云晚终于明白——那不是车祸，是早期X-37实验留下的组织坏死。
歌剧院地下停车场，顾淮瑾的改装越野车撞碎护栏冲进VIP通道。云晚盯着自己仍在跳动的倒计时——00:38:29——突然按住他握方向盘的手。
"陆沉说...我母亲是自愿参加实验的？"
车轮在潮湿的地面打滑。顾淮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她发现云霆用孤儿院的孩子们试药，想偷取证据。"
挡风玻璃突然被探照灯照亮，西名安保人员举枪围住车辆。顾淮瑾猛打方向盘的瞬间，云晚看见歌剧院员工通道的阴影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程昱。
他左手残缺处缠着发光的导线，右手举着引爆器。
"跳车！"顾淮瑾扑向她。
爆炸的气浪将两人掀进消防楼梯间。云晚的耳膜嗡嗡作响，右腿传来剧痛——一根钢筋贯穿了小腿肌肉。
顾淮瑾徒手掰断钢筋，鲜血从他虎口汩汩涌出："纳米炸弹还剩二十分钟失效，程昱的目标是..."
楼上传来《天鹅湖》序曲的乐声。
云晚挣开他的怀抱："沈念薇的演出开始了。"
舞台上的"沈念薇"正在完成一连串完美的挥鞭转。云晚拖着伤腿爬进灯光控制室，透过监视器看见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沈念薇确实注射了易容药剂，但毒素让她的微笑变得僵硬诡异。
控制台突然被人从背后启动。程昱的枪口顶住云晚的后颈："正好，让观众看看'沈念薇'是怎么杀死替身的。"
他按下按钮，舞台顶棚的吊灯开始摇晃。八年前许星辰坠台前，也是这样晃动的灯光。
监视器里，顾淮瑾冲上了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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