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推开雕花大门，厅内暖黄色的灯光洒在几人身上。
宾客三五成群的互相寒暄着，脸上都带着得体的笑，有的真心，有的假意。
蒋景山眸光轻转，将周遭扫视一番，便在吧台侧边捕捉到了傅盼芙的身影。
彼时她正被几人簇拥着，二人仅仅遥遥对视一眼。
张慧英同几个穿着礼服的中年女人恰好站在正门口，身旁跟着的正好是林彦芝的母亲。
“这位便是傅公子吧。”梁薇将蒋景山拉到自己面前，“常听彦芝提起你，果然是一表人才的。”
“阿姨好。”蒋景山有些抗拒，问好间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站在梁薇身后的林彦芝正攥着珍珠手包，蝴蝶骨在杏色礼服后绷成弦。
她有些许尴尬，毕竟蒋景山白日里亲口说了不来的…
……
今天办这场宴席的目的除了梁薇屡屡提及蒋景山这一缘由外，还有个关键目的——张慧英在开始着手筹划卫家的联姻事宜。
快刀斩乱麻，她将林彦芝拉到蒋景山身旁。
“瞧瞧，这俩站一块儿简首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知真情假意，反正戏码是给足了。
“你俩可都别害羞，敞开了聊！”
她将蒋景山身旁的卫和畅扯到自己身边来，走前又拍了拍蒋景山的手臂，小声道：“彦芝这孩子可是个好姑娘啊，可别让阿姨的一番苦心白费了。”
蒋景山脸上带着不达眼底的笑，牙关轻咬，心底正暗暗咒骂着。
去他奶的天造地设，咸吃萝卜淡操心，要不是他妈城南那块地皮还没拿下，他早躺床上睡大觉了。
谁还管她这心是苦是甜。
梁薇似乎想留时间给两人独处，跟着张慧英几人一块走远，走前还不忘冲女儿使个眼色。
“……”
“不好意思啊……”林彦芝抬头瞧了眼蒋景山，“我不知道她们今天办这宴会还有这层意思。”
蒋景山没什么表示，点了下头。
她又问道：“你知道？”
蒋景山颔首，“卫和畅说的。”
“那你怎么……知道有问题还来？”
少年身着一袭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笔挺而利落。
头发未做精细打理垂落在额前，带着几分随性与不羁。
他转过身在桌上拿起一杯葡萄酒，捏着杯茎轻轻晃动，酒液在杯中缓缓荡漾，泛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很难让人不承认，蒋景山生来的条件便是得天独厚，无论家世背景，或是自身外貌与能力。
……
“我过来是为了她。”蒋景山将手指向宴会厅后方。
林彦芝的心下意识紧了一下，顺着蒋景山手指的方向看去。
指尖正对着人群中的傅盼芙。
“……”林彦芝干巴的笑了两声。
“外头景致倒是不错，要出去走走吗？”她问道。
蒋景山连眼神都未曾有过多的波动，只是摇了摇头，嗓音低沉，“冷。”
即便二月末的京城确实还是寒天冻地，蒋景山话中的拒绝与敷衍要察觉还是十分简单。
两人在入厅前都把外套脱了交服务员手上去，屋里开了暖气，所以现在才穿得单薄。
所以就算要出门去，也是冷不到哪去的。
……
林彦芝往时何尝又不是被死缠烂打的那个，活跃气氛这事她其实做不太来。
更别说蒋景山敷衍的意味实在明显。
……
蒋景山也不是有意敷衍过头，注意力都在手机上。
黄偲偲发来一碗白粥的图片，蒋景山便弹了条信息过去。
〔好一点了吗？〕
〔我是超人吗？〕黄偲偲反问。
〔我很担心你的〕
〔嗯嗯〕
蒋景山的聊天框中接连着又弹出一条消息。
〔吃了药就没事了，你在上课吗？〕
〔宴会〕
〔什么宴会？〕
〔相亲宴会〕
〔你的？〕
蒋景山实话实说，〔是的〕
恰好身旁有服务员端着盘子走过，林彦芝瞧着蒋景山的酒杯空了，便伸手拿了两杯波特酒。
她将杯子递到蒋景山面前。
他摆手拒绝，“你喝吧，我不喝甜酒。”
林彦芝弯唇笑了一下，只能将另一杯甜酒摆在桌上。
……
黄偲偲回了信息。
〔漂亮吗？〕
〔谁〕
〔你的相亲对象〕
〔不漂亮〕
〔你要说实话〕
〔句句属实〕
蒋景山起初只是偶尔低头瞧眼手机，虽然情绪不高，也能平平淡淡聊两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似乎是有人发来一条信息，自此傅公子的眼睛便粘在手机上了。
原本就不热情的态度，精简成“嗯”“对”“好”。
她问道：“女朋友吗？”
“嗯。”似乎是脑子转过来自己应了什么，“不是。”
“还没追到？”
蒋景山反问，“对，怎样？”
蒋景山有追求对象这事儿林彦芝是知道的，早在他察觉到林彦芝对自己有意思的时候，便首白告知过。
林彦芝轻勾唇角，将杯中的甜酒一饮而尽。
声音温婉柔和，话里却不太客气。
“没怎样啊，好事儿。”
她脚下踩着高跟，仍与蒋景山差了十厘米有余。
她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年，眼底带着笑意。
“你还没追到那个女生，我也没追到你，所以我还不算输。”
蒋景山嗤笑一声，“你还比上了？”
“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
“是劝你趁早放弃。”蒋景山从手机壳的夹缝中抽出一张三寸的拍立得相纸，将相片正面朝向林彦芝，
话里话外都张扬极了，“因为我，势在必得。”
林彦芝的视线仿若被无形丝线牵引，定格在眼前这帧光线微晦的相片之上。
拍摄地点看起来像中学教室，穿着陌生校服的少年身旁坐着一个陌生女孩。
她扯出笑容来，“这就是那个女生？长的一般啊。”
“呵。”蒋景山哂笑一声，“生活枯燥无味，蛤蟆还指点上人类了。”
他微微垂眸，目光落在相片里的女孩身上。
彼时黄偲偲的头发还没如今这般长，仍停落在锁骨处，或许是快门的触发毫无征兆，女孩手中还握着笔，眼神里满是被闪光所惊扰的惊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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