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卫震的马脚，终于露出来。
他搓着手说：“几位都是朝廷重臣！这个，回去能不能帮我们说几句好话？”
“你看看这些士卒，每日里刻苦训练，时刻都要面临着草原人的入侵。”
“但,他们已经好几个月没发饷！再这么下去，妻儿都养不活，这如何是好啊？”
卫震站起来，端起酒，“公主，老臣实在弄不来钱。我们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领过军饷。”
“这吃食上面，是节俭再节俭！但，再节俭，人总是要吃东西。”
“老臣这回冒犯公主，实属无奈，请公主恕罪,臣，自罚一杯。”
说完，他仰头喝干，心怀忐忑坐下。
福康公主心怀愧疚。
但,这件事又非常为难，不能含糊过去。
这时，镇守太监王虎严肃道：“卫将军，我看，你真是喝太多。”
“这种事，能拿到台面上来吗？”
“朝廷不发银子，自然有朝廷的考虑。”
“几个月没发过钱而已，再坚持坚持！”
“这马上要到年底，朝廷总归会发来。”
陈轩有点想笑，怪不得王虎这个人,看着像是混得不好。
这两个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什么几个月没发银子，这话已说得这么明显。
几个人要是听不懂，那真是污蔑智商。
可，这手段太拙劣，丝毫不高级。
张元脸色不好看，放下筷子，“你们这是做什么？来给我们下马威么？”
“你们困难，朝廷不困难吗？”
“这不是我们已和乾国谈好，至少几年内，你们不会打仗，这不是好事？”
“朝廷在做事！但，万事万物总该有章法，总不能你们说做什么做什么吧？”
“那朝廷还是朝廷吗？你们的困难，我已经知道，回去一定向陛下禀告。”
“可，你们要体谅朝廷的难处，今年收成不好，又与乾国发生多次摩擦。”
“等到年底，如果有剩余，肯定会给你们军费。”
陈轩有点听不下去，咳嗽两声。
他道：“朝廷怎么会欠这么长时间的军费？没给陛下写过信吗？”
卫震尴尬地说：“这事说起来不怪朝廷，只能怪我们，朝廷这几个月忙得很。”
“我们按理说，不该这么跟朝廷要钱！但，自从今年春天发过一次，之后再没有。”
“很多士卒都开始逃跑，我这是被逼的没办法啊。”
陈轩道：“这事你们不用愧疚，给朝廷干活，当然要给钱。”
“但，陛下估计是这段时间事多。”
“你们不用担心，过几日，总该会有消息。”
回去路上。
福康公主再忍不住，“朝廷年年收这么多钱，都到哪儿去啦？难道，都被吃掉么？”
“怎么可能？”陈轩笑着说，“这问题非常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
“可，他们几个月没发银子，是个大事！闹不好要发生哗变。”
“我不明白，军队是多么重要！皇姐怎么会这么不重视？”福康公主愤愤不平。
陈轩道：“这你想的太简单。”
“军费这问题非常复杂，像萧州的情况，有点特殊。”
“你要知道，你皇姐和其他大臣，他们这么做，不是蠢笨，是别无选择。”
福康公主不服，又说不过陈轩，气呼呼嘟着嘴。
“我不管！反正我回去，肯定要跟皇姐说。”
“嗯嗯，你说……但，你皇姐大概率没办法解决，需要等一段时间。”
再问，陈轩不再说。
这样的事很复杂，真不是胡乱几句话，能解释清楚。
回去后，一百个卫队已送过来。
陈轩看他们个个都很精神，除铠甲稍微破旧一些，其他没毛病，欣然笑纳。
但，他立刻叫几个人，跟着去校场里。
从龙骧军里，随便选出来百十个人。
陈轩说：“现在你们对战，各自使出来拿手好戏，我看看你们的功力。”
打下来的结果，显而易见，龙骧军完爆边军。
这是已能猜到的结果。
边军战斗素质其实还行，只是他们太缺乏营养。
陈轩拍手，“好，都休息吧，今天咱们吃点好吃的。”
福康公主震惊莫名，道：“龙骧军这么厉害？”
在她的思维里，龙骧军确实强点，但没想到会强到这种程度。
这有点出乎她的预料。
陈轩道：“他们只是缺乏营养。”
说到这儿，他莫名其妙叹一口气。
要提升大奉国家实力，任重道远啊。
次日，几个人一起去清水城视察。
去清水城，要出长城，路很远。
卫震害怕出事，亲自带着人护卫。
抵达清水城后，这城市是个完全的军管城，里头没有几个居民。
整个城破破烂烂，从外面看，城墙高大厚实，但上面有很多眼儿。
陈轩知道，这是射箭弄出来的。
有些地方被火烧过，城墙边坑坑洼洼，有可能是挖出来的，也有可能是什么东西砸出来的。
进城，城中更加破败。
街道勉勉强强算是道路，石头铺成，但到处都是坑洼。
井然有序不可能，到处都有木头、石头，胡乱堆放着。
大街上很多人，都是缺胳膊断腿，他们或走路，或开着个茶铺，餐馆。
城中最多的，是牲口。
这里靠近草原，马匹肯定多，牛羊多，草料到处都是。
这里的人，都很麻木。
每个人都看到他们到来，都仅只瞟一眼，接着该干嘛干嘛。
负责防守的，是参将刘义海。
刘义海四十多岁，见到几个人连忙参拜。
他带着几个人穿过街道，回到城主府。
所谓城主府，只是个笼统说法。
其实，整个军队的指挥中心，就在这儿。
刘义海当然要弄些宴席。
这里的酒宴跟城里不一样，肉多。
没办法，这鬼地方，除能养点羊以外，其他都不行。
种地，可以种点，但已到这个时候，蔬菜自然没有。
刘义海想劝酒。
陈轩拒绝，“刘将军，我们来有事要做，不能喝酒，请见谅。”
“啊？”
刘义海说：“几位大人，你们来不喝酒，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招待不周呢，这怎么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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