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属于后勤部的康欣，在领空阵线全队还没回到停车场前，她已经向后勤部提出用车和装备的申请，并且迅速获得批准。
因此，当大家来到停车场的时候，两辆越野吉普车和一辆小货车已经加满油，准备妥当。
各种装备和物资也陆续从仓库那边运过来，正在往小货车上装。
预计再等十分钟就可以出发了。
大家坐在停车场内部有暖气的休息厅内等待。
这时，休息厅内忽然出现一个穿着白袍，戴着口罩，手里提着小型医疗箱的女医生。
女医生向着众人走过来。大家感到诧异，都把目光集中到女医生的身上。
林旭一眼就认出女医生是辛颖——麻花辫发型实在容易辨认。
林旭起身快步迎上去。
“辛颖，你怎么来了？”
辛颖拿出一个八寸平板，点亮屏幕给林旭看。
“这是你的病历，我来给你复诊。”
“是那个医疗中心的办公室主任……派你来的？”林旭讶然，“你不是牙医吗？”
“综合科的出诊处是轮流值班制，今天轮到我。按照流程，应该来两个人，还要有个护士。我看了病历，说这病人我认识，只是轻伤，我一个人就够了。”
“不，连轻伤都够不上，只是破了点皮，出了点血，今天已经好了。你忙就先回去吧。”
“我一来你就赶我走？”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
“按流程，我一定要完成复诊。如果没事，当然最好。”
“在这里检查？”林旭满头大汗。
“可以进VIP休息室。我们医务人员有权征用VIP室当临时治疗室。”
接着，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林旭被辛颖带去了VIP休息室。
趴在床上脱裤子，这个步骤是免不了的。
在触按伤口附近皮肤的时候，辛颖明显感觉到林旭的肌肉紧绷。
“放松点。我们学医的，什么没见过。”
林旭听了这话，反而更放松不下来。
辛颖仔细检查伤口后，用戴着硅胶手套的双手给林旭上药和贴无菌绷带。
“预后良好，估计明天就可以痊愈。”
“谢谢。”
林旭穿好裤子坐起身，有点不太敢直视辛颖的眼睛。
辛颖收拾医药箱，说：“我回中心去了。”
“我送送你。”
林旭忽然感到心寒，怎么两人才几天没联络，好像变生分了许多。
两人从VIP休息室出来，碰到了在门口徘徊的庄荣升。
庄荣升笑容可掬地走过来，对辛颖说：“这位医生，怎么称呼？”
“辛颖。”辛颖点了点别在胸口的工牌。
“辛医生，你专门跑这一趟是……？”
“给病人复诊。”
“哦，复诊啊。”庄荣升一副了然的姿态，然后马上换上殷切的表情。“是这样的，有点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刚才我们领空阵线的队员看到你出现，想到要带一个随车医生外出，我也认为有这个必要，就联络了医疗中心，让他们派人过来支援，结果吴主任说，刚刚派了个医生过去停车场，就让那个医生跟着你们一起出发。应该就是你吧？”
“是我。去什么地方？”辛颖波澜不惊地问道。
“不会很远，就是出去周围侦查一下，看情况，如果需要过夜的话，可能明天中午才回来。”
“没问题。”辛颖首肯。
“那太好了，感谢你的加入！”庄荣升领着辛颖走到队员聚集的位置。
林旭跟在后边，看到地上有一个被踩扁的易拉罐，忍不住轻轻踢了一脚。易拉罐滑出去很远，撞到柱子才停下。
一个穿着工装的中年男子进来喊道：“物资已经装载完毕，这是装车物资清单，请核对签字！”
庄荣升过去查看了一下清单，也不去核对车上的物资，大手一挥，就爽快签字了。
“大家快过来，可以上车了！我们现在出发，午饭留着户外解决。”
一行十一人，分别坐上三辆车。
林旭、一号、辛颖和一个叫莫涵的小伙同乘一车。莫涵当司机。
“难得出来一趟，就当是郊游吧。”林旭寻找着合适的话题。
林旭和一号、辛颖三人坐在后排，一号坐在中间。
“可以告诉我，具体要做什么吗？”辛颖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林旭和一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简要讲出事发经过。
“寻找机库。”辛颖眉毛一动，“好像很有意思。”
“找到的概率不高，不过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有辛同志的加入，大家都很开心。医生果然是个重要职业。”一号评价道，“我希望以后我们队里也有随队医生。不如辛同志来当我们的随队医生吧！”
莫涵见三人聊得火热，忍不住插嘴道：“你们三个原来是认识的？熟人？”
“认识，熟人。”林旭敷衍地回应。
“那一号为什么叫你们同志？”
“她比较喜欢老派称呼。”林旭替一号回答。
“原来这种称呼算是老派？”一号瞪大黑溜溜的大眼睛，“那你们教我，什么才是新派的称呼？”
“直接叫名字就可以。”
“嗯。”
看到林旭和辛颖两人都表态了，于是一号改口叫：“林旭、辛颖。”
“这样听起来比较顺耳。”
“我也觉得。”
“连名带姓，就叫新派称呼吗？”一号似乎不太认同。
“其实新派称呼应该是取外号，外号才有意思！”莫涵说道，“比如，我的外号是小炸鸡。”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很火热的意思！”
“无法理解。”一号摇摇头，“我感觉有点混乱，还是使用我习惯的称呼方式吧。”
莫涵多次想要加入聊天局，可是总是说不到两句就被踢出来了。
从营地出来，三辆车来到山脚下，朝着西北方向前进。一路上都是山路，弯弯曲曲，上上下下，起起伏伏。
窗外的风景单调重复，都是深灰色或者浅绿色的石头山，远处的天空则是千篇一律的蓝天和云层。
中午十二点十分左右，三辆车经过一条有溪流的山谷，涉水而行，然后停在岸边一块空地上，准备在这里吃午饭。
谷底幽暗，好在中午的阳光垂直照下来才稍显亮堂。
因为有瓦斯炉，有锅具，不需要收集柴火，只需要把各种半成品料理包加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如果有人嫌弃料理包的味道太平淡，还有三箱新鲜食材和各种常用厨具可以自己动手做菜。
如果不喜欢料理包，也懒得动手做饭，那只能吃饮料和干粮了。
总之，食物多种多样，任君选择，量大管饱。
一号作为后勤人员之一，主动担任起“厨师”的角色。
根据已有的食物和调味料，只要联网查询，就可以查到这些东西可以做成什么菜，然后按照菜谱操作即可。
一开始大家都不太愿意处理食材，只有一号在自顾自地忙活。她那持续不断的热情打动了其他人，不断有人加入帮忙的行列。
每次做完一道菜，一号就马不停蹄开始准备做下二道，然后给打下手的众人发出新的指令，分别需要什么样的食材，每一样食材要怎么处理。
“不试一下味道吗？”康欣察觉到异样。
一号信心满满地回答：“我是按照菜谱一比一完成的，绝对没问题。”
事实上，一号根本没有嗅觉系统，她尝不出味道的好坏。
康欣拿勺子挖了一口棒骨蘑菇羹，试了试味道，大惊失色。
这道菜入口即化，排骨的香味和蘑菇的鲜味完美融合，咸味适中，实在不像是临时在户外做出来的，倒像是高级餐厅的出品。
一个小时后，十二道菜端上折叠餐桌。
“一号，你应该去食堂当大厨！”
“太好吃了，跟餐厅的味道一样。”
“以后我们不去食堂了，你给我们开小灶吧！”
……
大家的赞叹声不绝于耳。
林旭真想告诉大家，别说是十几道菜，你让一号做一万道菜，都不会重复的，而且可以保证味道很纯正。
一个可以联网，而且拥有高于常人权限的仿真人，能到的事情是超乎想象的。
林旭记得以前去年新闻上说，国内最新研发的仿真人试验品，成本超过两亿。他觉得一号的新躯壳，价格也差不多。
让一个可以在北京二环换几套房的仿真人来当后勤人员，多少有些浪费了。
吃饱喝足后，大家休息了半个小时，然后才继续开车往前走。
从导航定位软件上看，下午三点，车辆已经离营地的直线距离有四十公里远。
小货车的车顶装载了伸缩式雷达塔。探测范围只有十公里，但是精密度很高。
迄今为止没有探测到任何异常。
山区的地形极为复杂，有很多山谷、溶洞和地缝……这些位置都可以作为“机库”，用来放置无人机。
他们不可能一下子搜遍这些可能是机库的位置。
可以说，能不能找到机库，全靠运气。
想到这里，林旭的心情从一开始的有点希望，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不敢指望了。
何况，到底有没有所谓的隐藏机库，只是一个猜想。
如果无法缩小范围，那在外边到处跑，只是浪费时间。
林旭越想越觉得蹊跷。
队长庄荣升和自己关系并不算好，他应该也看得出来，此行大概率不会有收获，那他为什么那么爽快就答应了带队外出寻找呢？
难道他实际上毫无头绪，只是做做样子，表演给领导看，让人以为他有在努力做事？
这时，车队来到一座小山的山顶。
“停车。下车进行探测工作！”庄荣升发出最新指令。
货车的挡风玻璃转换成显示屏，大家盯着显示屏上的雷达探测动态图，寻找蛛丝马迹。
“货车上的小型雷达塔可以探测到十公里范围内，鸟类大小的飞行物。”庄荣升介绍道，“还装备有定向红外热源瞄准镜，可以探测到微小的热源，如果非法无人机使用的是喷射引擎，在这个范围内很容易被探测到。”
“庄队长，如果刚好这个时间段，没有非法无人机起飞或者降落，那不是什么都探测不到吗？”有人质疑。
“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大家可以拿折叠椅坐下慢慢看。”庄荣升指着货车的车厢，“对了，三位飞手（无人机控制员），可以趁着这个时间练习一下无人机的操控，顺便让无人机搜索那些不起眼的角落，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林旭就是三位飞手中的一员，从货车内找出三部多旋翼无人机。他随手选了其中一部，然后拆开拿出来练习。
由于无人机搭配了先进的智能系统，所以试用不到几分钟就上手了，各种具体功能也试了个遍。
他没让无人机飞远，而是围绕着众人的落脚点做环绕飞行，拍摄视频。
旁边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名叫安南风，和林旭一样也是飞手。
发现林旭在偷懒，安南风凑过去，说道：“你的无人机怎么老是在附近转，你不敢去远一点的地方吗？怕什么，电力用一个小时都足够的。”
“我是新手。”
“第一次？”
“以前没玩过。”
“那你继续转圈吧，别把自己转晕就好。”
林旭让无人机继续提升高度，可以获取更大的视野。
“平行翼无人机，如果是自动起飞，应该需要跑道的吧？”林旭问安南风这个老手。
“一般需要，不过大多数情况不需要。比如拿在手里，等螺旋桨转速到达最高后轻轻一抛，或者使用自动夹具代替手。”安南风的回答很专业。
“那袭击仓库的那架无人机，如果要在这种凹凸不平的地形起飞，很容易出现撞机事故。最好的起飞位置是山顶，最好有自动伸缩的夹具，夹具伸出地面，无人机启动螺旋桨，到达最高转速后，然后夹具自动放飞。”
“对，整个流程差不多就是这样。”
“那怎么给无人机输入飞行的目的地和坐标呢？远距离输入，还是要来到机库，直接在飞机上的智能控制器上中输入？”
“两种办法都可以。不过，两种都不安全。”安南风想了想，“假如我是恐怖分子——只是假设，我跑来这种没人的地方找到机库给无人机设置指令，那很可能会被监控卫星给拍到在这里的视频和照片；如果不来，而是在居住地使用特殊仪器远程发送指令，那发出来的通讯信号会被营地附近的信号监控设备捕捉到，会被定位。”
“还有一种办法！”林旭的语气十分笃定。
“哦，还有第三种办法？”安南风问道，“你还有什么办法？”
“你看，在居住地设置好无人机的指令后，将无人机秘密送出来。来的半路上，控制无人机远程飞入回机库。”
“唉，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倒是一个可行的办法！可是，不管怎么样，只要外出会被监控卫星拍到照片，何况拿出无人机还有遥控器的动作太容易分辨了。只要核对一下当时的车辆和人员动态，就可以很快锁定嫌疑人。”
“那回去找卫星照片，或许能找出什么线索。”
“理论上可以找到。”
“实际上呢？”
“实际上，一张高分辨率的卫星照片，覆盖范围超过十平方公里，放大后找出一架无人机的影子，那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不是有AI搜索功能吗？”
“哪有那么神奇，小型无人机在整张照片上占有的像素点太少，轮廓模糊，AI也分辨不出来的。”
听到这里，林旭不禁泄气。
别人可以做做样子给上级看，可他却迫切想要完成这次任务。
只有立功才有机会拿到个人奖章，拿到个人奖章才有机会结束实习期转正，而转正才可以安排母亲进行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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