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比较熟的异性朋友之间，偶尔会随意地开玩笑。
比如：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又如：你难道一直偷偷暗恋我？
到底有几分是调笑，几分是试探，几分是真诚……很难分得清楚。
最好不要太在意。
否则会自寻烦恼。
可是，以林旭对辛颖的了解，她不像是会随便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的人。
就算她察觉到了林旭对她的好感，她也不会那么直截了当地问出来吧。
毕竟，男女同事之间，相处久了，滋生好感，本来也是很寻常的事情。
“你是要听真话呢，还是假话？”林旭心跳加速，大脑有些转不动了。
辛颖转过身来，目光出奇的柔和，淡然一笑，道：“都要听。”
“真话就是……当然喜欢。假话就是，前边那句话是假的。”林旭嘴唇都开始颤抖了。
“谢谢你。”
“啊？”林旭蒙了。
“谢谢愿意坦白告诉我，因为我不喜欢猜来猜去。”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来一句：你是个好人，不过……”
辛颖娇嗔道：“我才不会说这种话！”
“那你要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林旭感觉紧张得要命，手掌出汗，肌肉紧绷，头皮下的血管跳动带来明显的胀痛感，让他回想起好几次生死光头的极限体验。
“如果……我还在读大学，如果我母亲没有死，我想我会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
“我现在只想知道我母亲死亡的真相，没有谈恋爱的心情，而且这件事背后可能会牵扯到一些危险，今天发生的事情你也见到了，其实那架无人机是冲着我来的。”
“现在说这些好像已经太迟了吧，我已经牵扯起来了，那架无人机都看到我们在一起，幕后的团伙肯定也把我列为重点关照对象了。”
林旭走上前，和辛颖面对面。
“你现在是最需要别人帮助和支持的时候，难道我能眼睁睁看着你陷入危险而不管不顾吗？”
“你不要再说了！”辛颖忽然捂着耳朵往后退去，脸色露出痛苦的表情。
“辛颖，你怎么了？”
“你不要对我那么好，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辛颖扭头朝着楼门口跑去。
林旭没有追，只是愣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影中。
他长长叹了口气，身形疲软，明明刚刚什么都没干，却累得连肩膀都挺不起来。
林旭回到住处，发现有个房间的门关着。
他上前敲了敲门。
“辛颖，你休息了吗？”
“我累了。”
“那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了。”
林旭虽然感觉疲惫，但并没有睡一觉的打算。
他走到阳台，依偎着栏杆往远处看，从这里可以看得到东方明珠，大概隔着两公里远。
思绪万千。
“那个冒牌管家和冒牌服务员，监控肯定拍到了长相，国安局只要顺着这条线索去查，应该能找到人……上海虽然大，人口虽然多，但是智能警务系统的追踪效率很高的。”
“在一线城市还敢使用战斗无人机，什么人胆子那么大，恐怖分子？不像……辛颖手里那份资料，会不会影响到某些大人物的利益？所以才会不惜代价，不择手段……”
“那让辛颖一个人的话，岂不是很危险吗？就算是把她安全送上飞机，谁知道飞机上会不会有那些人的同党。从西宁机场到营地，还有很长一段路，潜在的危险太多了……”
“我要不要陪她一起回去？可是我还有一天假期……我才病房呆了不到一小时讲，我应该回去多陪陪我妈，难得可以多一天假期……”
这时，身后忽然响起开门的声音。
辛颖出来了。
她的神态恢复到平常那样，和林旭对上眼，也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
“你不是去休息吗？这么快就出来了？”
“我倒杯水喝。”
林旭见辛颖去倒水，有些摸不着东南西北。
辛颖喝完水后，说：“你不回医院去？”
“我要留下陪你啊。”
“我不用你陪，这里很安全，叶理事说过的。”
“可你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
“我要出去的时候，会联系叶理事派人来接我。”
“我还是留下，等把你送去机场，然后再回医院。不急，我还有一天假期。”
辛颖定定地看着林旭，脸上不悲不喜。
“林旭。”
“什么？”
“你看起来很烦恼。”
“你说对了！有那么明显吗？”
“这种感觉很可怕，那些念头不断冒出来，让你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去做事。你明知道想这些没意义，却停不下来。”
“说得对，太对了！”
“排除烦恼的办法，就是行动起来。”
“你指的行动是？”
“做你现在想做的事情，无论是什么。”
“我现在想做的事情？”林旭想了想，“对了，我现在想唱歌，烦恼的时候，只要唱几首歌，感觉就好多了。”
“那你唱吧？”
“就这样……清唱？没伴奏，也没配乐。”
“你不是出了专辑吗？”
“对。”
“你可以拿出手机，播放自己专辑的歌曲，选择伴奏。”
“唉，你提醒我了！我怎么连这种简单的事情都没想到！”
林旭兴冲冲拿出手机，上音乐平台找到自己购买的专辑。
伴奏外放。
林旭清了清嗓子，道：“你要给我当听众吗？”
“可以。”辛颖坐到沙发上，二郎腿。
“接下来，这首《午夜漫游》送给辛颖小姐。”
辛颖鼓掌。
这时，另外一个房间内。
于青和两个属下正在听着监听设备的声音。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男属下说道，“说着说着，莫名其妙唱起歌来。”
“只是普通同事关系吧，如果是情侣的话，对话不会是这样。”女下属推断。
于青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
“你们继续盯着，我先走开一下。”
说罢，于青就从房间里出去了。
这个房间的结构布局和林旭、辛颖所住的那间，几乎一模一样。
下午四点半，办事处的车来接林旭和辛颖去餐厅吃饭，随车的人还是之前见过的叶清灵。
没有司机，因为这辆车有无人驾驶功能。
“放心，一定赶得上。只要五点半左右出来，餐厅附近有磁悬浮列车站点，十分钟就有一班列车经过，去机场只要五分钟就到了。”
听说辛颖要赶飞机，叶清灵担保一定没问题。
林旭脑海中的两个念头还在继续搏斗，到底是要留下来陪母亲，还是送辛颖回营地……一时难分胜负。
那是一家位于地下街的西餐厅，面积不大，但客人不少，几乎爆满。
叶清灵说要不是和这家餐厅有固定合作关系，根本不可能提前几个小时就订到位置。因为这家餐厅属于网红餐厅，每天一大堆人来打卡。
“这种地方安全吗？”林旭现在很注重安全。
“当然安全，你看，那么多人在用手机拍照拍视频，餐厅内外还有那么多监视器，餐厅上边是派出所，一分钟就可以出警……不会有人敢跑来这里行凶。”叶清灵信心满满。
“叶理事，如果不是那个，你也跟我们一起吃饭吧。”林旭提议。
“我留下来不会当电灯泡吗？”叶清灵抿嘴一笑。
“不会，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林旭苦笑。
“对，一起吃吧。”辛颖说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叶清灵叫服务员点了个套餐，然后坐下来，打开话匣子：“其实我们办事处的工作很闲的，只是在固定时间段负责接接应聘者的电话，然后做报表什么的，今天要不是你们来了，我也没什么离开办公室的理由。”
“难道当初给我打电话，通知我去面试的人，就是你？”林旭问道，“听声音，挺像的。”
“对，就是我。”叶清灵笑道，“我们办事处也就几个人，我是负责接电话和打电话的那个。”
“最近应聘者多吗？”
“不多，每周就几个，能通过无人面试的很少。要是连续一个月都没有应聘者打电话咨询，没人来面试，那我们的办事处可能就要被撤销了。”
“不至于吧？我们工程队会省这点钱？”
“唉，林旭，被你说中了。从上个月开始，我们的奖金和福利就被扣了一半，据说现在拨款出了问题，要求各个部门节省不必要的开支，如果开支减少不了，那就要裁员和撤销没必要的机构。”叶清灵大吐苦水，“这也是我没带你们去高级餐厅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不去高级餐厅倒没关系，只是我们工程队的资金怎么会出现问题呢？航天局这么重要的单位，天宫计划又是旗下最大工程。”林旭忧心忡忡地问道，“要是拨款少了，我们营地那边该不会也会开始裁员吧？”
“这个说不好，虽然你们是一线人员，但如果资金不足，为了维持原来的工资水平，只能减少人员。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你不说我们还不知道有这事呢。”
“你们别看航天局动不动就地外探索，完成什么前所未有的载入史册航的天任务，其实航天科技是最烧钱的，而商业收益低得可怜，时间长了，国家财政也支撑不住。”
“一号工程可不一样，要是成功了，可以用很低的成本运回月球的珍稀矿石，那些矿石就是最大的收益！”
话一出口，林旭才发现，自己从小一直都对天宫计划持有怀疑态度，现在身为工程队的一员，立场一变，态度也跟着变化了。
他真诚地相信并希望一号工程可以完美竣工。
让自己可以替爷爷和父亲，亲眼见证那个光辉的历史时刻。
“可是，一号工程的工期确实拖太久了，要不是地震影响，现在进度应该会快很多。大家看到进度那么慢，感觉有生之年都看不到完工的一天，自然会认为一号工程最后会烂尾，之前的巨大投入都会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所有网上有很多人将经济衰退怪到了一号工程的头上。”
“听你这么说，感觉形势严峻啊，要是继续下去没有好转，一号工程很可能会停工。”
“拨款不够，那真没办法，这是很现实的问题。我在办事处工作三年了，有点舍不得这个岗位，不过，要是真的到撤销办事处那一步，我也提前做好了准备，不会担心找不到新的工作。”
“未雨绸缪。”
“对。”
林旭和叶清灵聊得火热，辛颖近乎插不上嘴。
或者，应该说辛颖并没有加入的性质。
吃完饭的时候，差不多六点了。
辛颖起身说道：“我该去机场了。”
“我们送你去。”林旭说道。
“把我送上磁悬浮就可以了，你们不用跟我到机场。”
“没关系，反正坐磁悬浮很快的，来回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按。”叶清灵说道，“中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们还是陪着你比较安全。”
“好吧。”
三人起身朝着大门口走去。
突然，门外的甬道上，有一辆白色的吉普车快速冲过来。
为什么地下街会有吉普车？
因为地下街有好几家车辆展示店，展示店内都会放着真车。
吉普车来到餐厅门口，并没有加速，而是轰着油门继续冲。
啪啪啪！
玻璃门瞬间被撞破，玻璃碎片到处飞溅。
坐在餐厅门口的几桌客人吓得哇哇大叫，然后赶紧往两边躲开。
而其他位置的客人也纷纷起身，远离横冲直撞的吉普车。
林旭三人正对着吉普车，眼看吉普车就要撞上来，林旭拉着两个女生往右侧一扑。
吉普车擦身而过，撞到了一根柱子上，车头凹进去一个大坑。
可是吉普车并没有失去动力，它又往后退，开始在餐厅中央打转，把桌椅柜子全部打烂。
餐厅的经理立马报警，而其他客人都拿出手机拍摄这新奇的一幕。
吉普车的驾驶座上没有司机，这辆车开启了无人驾驶状态。
现在智能汽车都有自动避障系统，也有避让行人系统，怎么会忽然启动冲进餐厅，还对着人群撞击呢？
难道，这辆车被人给远程遥控了？
把汽车当成玩具遥控汽车的技术早就有了，但那是被禁止的，因为合法正当的车辆上根本不会装有接收器。
吉普车停下，车头灯亮起，车头对准林旭这边，又轰击油门，猛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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