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政法委制度运行指挥中心，灯还亮着。
整整48小时，没有一个新推荐人提交上评议系统。
技术平台后台留下一条红色提示：“运行稳定，参与度异常低。”
唐如安拿着报表，站在齐同伟面前，声音沙哑：
“书记，这制度是成了。
但你发现没有——大家开始绕了。”
“不是没流程，是没人真信了。”
“山水庄园案”查清之后，系统就像断了电源的机器。
干部人人称赞“公开、透明、公信力提升”，
但私下开始：
?推荐绕开系统，搞“预提沟通会”；
?群众代表被选得“越来越标准”，不是最清楚的，而是最“安全”的；
?纪委反馈数据显著减少，却不是问题变少，而是没人敢说了。
“你把光开得太亮了，”
有人私下说，
“太亮的地方，连影子都没法存在。”
齐同伟站在会议室窗口，看着夜色。
钟雨薇推门进来，手里是一份报告：
《中组部建议调任齐同伟同志进京，
任中央政法治理协调组常务副组长》
（草签）
她把文件放在桌上，说得很首：
“你做的东西动静太大了，
他们要你离开，
是给你好看，
也是给别人安心。”
他笑了一下，没翻文件，只看着窗外说：
“我当初设制度，是为了让别人别再靠我提拔、靠我批条子。”
“现在制度一走顺，
又把我抬上去了。
你说这像不像一场反讽？”
钟雨薇没笑。
她只说：
“这制度，最后还是你一个人在背。
问题不在你要不要走，
是——你走了之后，它还能不能活。”
纪委送来一个匿名材料包，只有一句话：
“某市一处干部，通过‘数据优化组’调整评分指标，
使原第三人调入优先推荐位。”
证据齐全，系统调分记录、人为修正痕迹都在。
齐同伟看完后沉默了很久，
唐如安试图解释：“这不一定是恶意，可能只是……”
他打断了：
“他们不是改分，
是怕真分数让不该上的人上了。”
“这就是——制度进了系统，
但还没进人心。”
—
中午，石川走进办公室，拿着一张手写名单：
“书记，这是我接下来打算调整的第一批制度观察点。
我觉得咱们不能等‘反扑’，
要主动再把制度架高一层。”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
“但我知道，
如果你真走了……
这事——可能过不去审批。”
齐同伟拿着名单，看了十几秒，才说：
“不是我走了就没人推，
是我不在，他们才开始推。”
“我留下来，
大家都想的是‘书记怎么看’。”
“我走了，才会开始问‘制度怎么规定的’。”
晚上九点，齐同伟一个人留在大楼，
桌上是三份文件：
1.调任建议书（京）
2.群众评议系统运行风险预警分析
3.钟雨薇写的《制度脱敏阶段运行建议》
他终于提笔，在第三份文件上写下批语：
“批准进入制度‘脱人格化阶段’，
移除领导署名，数据接管人设为系统负责人制，
个人不再审批任何干部评议结果。”
他合上笔，低声说：
“我做的最后一件事，
不是留下名字，
是把我从这系统里——拿掉。”
次日清晨，灯还亮着。
平台照旧运行，通知照旧发布。
但很多人发现一个变化：
?所有流程页面上的“最终批准”一栏，
不再写“齐同伟 批签”，
而是一行静静的黑字：
“由系统规则自动确定”
没有名字，只有制度。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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