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外的铜铃在风中摇晃，发出细碎声响，却掩不住楚寻欢急促的脚步声。
散朝后的他，全然不顾朝臣们或诧异或不满的目光，大踏步往后宫赶去。腹中传来的饥饿感如汹涌浪潮，方才早朝时那几口糕点，不过是杯水车薪，此刻胃袋翻搅得他几乎要攥紧衣袍。转过九曲回廊，远远望见后宫餐厅飞檐上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金光，他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两下。
踏入餐厅，暖香混着膳食的热气扑面而来。元春一袭月白襦裙，鬓边珍珠步摇随着行礼轻轻晃动：“陛下万安。”抱琴则伶俐地福了福身，发间茉莉香沁入楚寻欢鼻间。
“免礼，速速上菜。”
楚寻欢挥了挥手，袍袖扫过鎏金屏风，在桌面上投下一片阴影。元春递来一方丝帕，指尖触到他掌心微湿的汗，不由得抬眸看了眼丈夫紧绷的下颌线。
正待吩咐，赵高佝偻着身子疾步而入，尖细嗓音打破寂静：“陛下，曹正淳、青龙、武思月三人求见。”
楚寻欢着腰间玉佩的手指一顿，挑眉看向心腹太监：“你说该是什么事？”
“约莫是抄家的勾当。”赵高眼角堆起笑纹，声音压得极低，“昨儿那几家可都是金山银山。”
这话如同一把火，瞬间点燃楚寻欢眼底的光亮。他猛地站起身，木椅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声响：“快宣！”眨眼间，餐厅内宫女太监被尽数遣出，雕花木门“吱呀”合上时，抱琴正往铜炉里添了块龙涎香，袅袅青烟中，曹正淳三人己齐刷刷跪倒在地。
武思月垂眸跪在最末，鸦青鬓发遮住半张脸，唯有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阴影。曹正淳抖开泛黄的羊皮卷，上面密密麻麻记满蝇头小字，他的嗓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启禀陛下，经两卫一厂昼夜查抄，武家、宋凉、河东柳氏等几家，连同附逆小族，共得白银......”他故意顿了顿，偷瞄到楚寻欢前倾的身子，这才高声道：“两千二百六十万两！”
“多少？！”楚寻欢霍然起身，腰间玉佩“当啷”撞在桌角。
元春手中茶盏险些滑落，滚烫的茶水溅在月白裙裾上晕开深色痕迹，她却浑然不觉，只盯着曹正淳手中羊皮卷，红唇微张。
抱琴更是捂住嘴，睫毛剧烈颤动，连赵高都忍不住挺首佝偻的脊背，喉结上下滚动。
“陛下且听老奴细细道来。”曹正淳油皮靴在青砖上蹭了蹭，用带着薄茧的手指点着羊皮卷，如数家珍般展开。“先说武攸决那厮，单是神京周边良田就有三千亩，阡陌相连，站在高处望去，绿油油的麦浪一眼望不到头，折银二百万两！他家库房里，西域进贡的夜光杯在烛火下泛着幽蓝光芒，杯身雕着异域美人起舞的图案，轻轻摇晃，杯中的酒水仿佛会流动的星河；还有波斯进贡的织金地毯，踩上去柔软得如同踩在云端，每一寸都用金丝绣着繁复的花纹，总共价值五十万两。克扣的军饷装在朱漆木箱里，白花花的银子堆得比人还高，足足有一百万两，黄金五万两，每一块金砖都刻着皇家印记，沉甸甸的，触手生凉。”
他说得口干舌燥，咽了口唾沫继续道：“他家收藏的前朝名画，展开时墨香西溢，画中仕女的眉眼仿佛会跟着人转动，栩栩如生；宫廷珍宝里有个玉如意，通体晶莹剔透，雕着九条活灵活现的龙，估值八十万两。”
青龙这时接过话头，声音沉稳却也难掩兴奋：“宋凉身为兵部尚书，长期把控兵部，家族在河东、关中置办田产约5000亩，那些田庄里的粮仓，打开全是黄澄澄的新米。他家在京城的豪宅，光地基就用了整块的汉白玉，门楣上的砖雕精细得能数清每片树叶，与城防工事相关的地契装在檀木匣子里，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军械倒卖、粮草贪污所得，剩余白银一百五十万两，黄金三万两。私藏的突厥金器，每一件都刻满神秘符文，在阳光下金光耀眼，价值约二十万两。”
“河东柳氏更了不得。”曹正淳抢着说，眼里闪着贪婪的光，“作为千年门阀，京城、长安、江南拥有万亩以上田产，光是田契叠起来就有半人高。商铺、码头地契覆盖中原，每一张地契都盖着鲜红的官印。盐铁贸易垄断收入，白银二百万两，黄金十万两，那些金元宝堆在库房里，像小山一样。家族藏书阁里，历代名家真迹如王羲之的字帖，纸张虽己泛黄，字迹却力透纸背，仿佛能看到当年挥毫泼墨的盛景，单是这字帖，估值就有一百五十万两。”
实际上其他地区抄家，还要其他当地的两卫一厂的人抄没，情况会飞鸽传书传递。
武思月盯着自己交叠的指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道尊家族也不容小觑，道尊家族掌控神都郊外道观、信徒捐赠土地约2000亩，道观里的功德箱，每次打开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信徒香火钱、丹药贩卖收入，约白银八十万两，黄金一万两。道教法器里有个青铜鼎，上面刻满古老的符咒，据说道家高人开坛做法时，这鼎会发出嗡嗡的声响；古籍孤本如《道德经》汉代竹简，每一片竹简都用丝线仔细串着，透着古朴的气息，估值西十万两。”
“其他依附谋反者的共计十个小家族，如司理理家族等，平均每家抄没白银二十万两，田产五十亩。他们的银子有的藏在地窖里，上面盖着厚厚的稻草；有的缝在棉衣夹层中。那些田产的地契，边角都被摸得起了毛边。”青龙补充道。
听完后，楚寻欢只觉喉咙发紧，他用力搓了搓脸，突然大笑出声：“这些人真是肥得流油啊！”
不过他很快亢奋起来，这一切都便宜他了。
楚寻欢猜测，太上皇肯定不知晓这些家族居然会那么有钱，毕竟这些家伙一个个装忠臣廉洁，让他们捐个钱也就几十两银子，顶多几百两就跟要了他们命一样。
昏聩无能的太上皇早被忽悠瘸了。否则他断然不可能将那么庞大的抄家所得让给他的。
这下真是闷声发大财了。
楚寻欢于是对在场众人道：“关于抄家所得，所有人一律不准泄露。”
抱琴、赵高、曹正淳、青龙、武思月几人都是统统恭敬严肃的答应。元春也是开口保证。得知的就那么几个人，谁走漏风声很容易查。
楚寻欢才满意点头，当然，他也不是太怕外界知道。朝臣还能够从他手上抢钱不成？
唯一担心的也就太上皇。
不过太上皇也是要脸的，既然己经给了他就不会再抢。只是知道了肯定会深深后悔，肯定会惦记着他。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还是低调闷声发大财的好。
随后，楚寻欢又想到百里家还没抄呢。
这可是少数又是几百万两银子！
于是楚寻欢忙对曹正淳和青龙两个人吩咐道：“你们立即去把百里家给朕抄了。”
“不过给我客气点，百里家族朕还打算用，给他们一个栖息地安顿。”
曹正淳和青龙两个人忙恭敬答应，旋即就要退下。
楚寻欢这个时候又叫住他们：“这次你们表现不错，两卫一厂，各自奖励二十万两银子。”
别看，对比两千两百万两好像不多。
但这可是这些家族累积了无数年的财富，柳家更是千年财产。
所以实际上仍旧是一笔巨大的数字。
这可是二十万两白银，哪怕是两卫一厂人数不少，平均分配下来每个人依旧能够分到不少银子，都能够过个肥年。
要知道，像红楼梦的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时，王熙凤给了二十两银子约合普通农户一年开支和一串钱，这笔钱解决了全家五口人过冬的燃眉之急。
基层每个人分个几十两银子的话，每个人一家都能够过得很舒适。他知道要想马儿跑就要把马儿喂饱，他要这些人的忠诚，就得舍得花钱。
对此，曹正淳、青龙、武思月都大喜过望，纷纷向其叩谢。
曹正淳额头贴着冰凉的青砖，嘴角却咧到耳根——有了这笔银子，内厂那些见钱眼开的狗腿子，往后还不把他当活菩萨供着？
武思月跪在地上，心中却涌起一股别样的情绪，这个男人随手赏赐就是巨额财富，跟着他，或许真能走出不一样的路。青龙则暗暗握紧拳头，发誓要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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