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的铜鹤香炉此时腾起袅袅青烟。
太上皇将一份奏章狠狠摔在紫檀木案上,震得鎏金烛台左右摇晃,"啪"地一声脆响惊飞了檐下白鸽。
案头摊开的文书墨迹未干,密密麻麻罗列着后宫剧变:尚宫蔡仲屏被罢职,神策军马元贽身首异处,司礼监许多人被杀,半数太监被换岗。
"反了!当真反了!"太上皇的龙纹锦袍下,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攥住扶手,六十余岁的面庞涨得通红,"一个妇道人家,一个阉人,竟敢在朕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戴权!"
戴权佝偻着腰疾步上前,蟒袍下摆扫过青砖发出"沙沙"声响。
作为伺候太上皇二十余年的老太监,他深谙火候拿捏之道,此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老奴早说那赵高绝非善类,皇后娘娘怕是被他蛊惑了......"
"住口!"太上皇拍案而起,震得案上的青玉镇纸跌落,"把皇后、赵高,还有那个逆子统统给朕叫来!别以为朕不知道,背后指使的是谁!"
话音未落,内舍人杨焕己莲步轻移上前。
她身着一袭玄色飞鱼服,乌纱幞头下露出英气的眉眼,腰间鸾带束出纤细腰身,虽作男装打扮,却难掩身姿绰约。
飞鱼服上的银线绣纹在晨光下若隐若现,行走间革带配饰轻响,透着别样的俊朗与英气。
杨焕心中满是担忧,陛下此次行事太过急切,如今太上皇震怒,怕是要牵连甚广。
但她面上仍保持着沉稳,抱拳行礼道:"启禀圣人,早朝过后陛下便出宫了。"
她瞥见太上皇骤然阴沉的面色,心跳陡然加快,暗自祈祷陛下能早日归来,化解这场危机。
太上皇浑浊的老眼猛地眯起,布满皱纹的额头拧成川字。
他盯着杨焕玄色衣袍上暗绣的飞鱼纹,语气森然:"整天往外跑,究竟在捣鼓什么?"
旋即转头吩咐:"即刻派人将他唤回!再让悬镜司彻查他今日行踪,见了何人、说了什么,事无巨细都报上来!"
提及悬镜司,殿内气氛陡然一紧。
这首属太上皇的神秘机构,由首尊夏江统领,麾下三大掌镜使夏冬、夏春、夏秋皆是武功卓绝之辈。
悬镜司不涉朝政却监察百官,犹如太上皇安插在朝野的无数双眼睛,此刻被惊动,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与此同时,坤宁宫的琉璃瓦在朝阳下泛着温润的光。
内廷的中心是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统称后三宫,是皇帝和皇后居住的正宫。
其后为御花园。后三宫两侧排列着东、西六宫,是后妃们居住休息的地方。
东六宫指承乾宫、景仁宫、钟粹宫、景阳宫、永和宫、延禧宫,西六宫指永寿宫、翊坤宫、储秀宫、咸福宫、长春宫、启祥宫也就是太极殿。
而东、西六宫有时又被称做东西十二宫,又像两腋般夹挟著中央的后三宫,因而与古代所谓的掖庭相对应。
其中,坤宁宫为皇后寝宫,又称“中宫”。
这座皇后寝宫坐北朝南,九间阔面的重檐庑殿顶巍峨壮观,黄琉璃瓦与朱红立柱相映生辉。
正面中间开门,有东西暖阁。
东暖阁作为帝后大婚的洞房,此刻门扉半掩,檀香混着苏合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也是之前楚寻欢和元春的婚房。
房间内灶间设棂花扇门,浑金毗卢罩,房内墙壁饰以红漆,顶棚高悬双喜宫灯。洞房有东西二门,西门里和东门外的木影壁内外,都饰以金漆双喜大字,有出门见喜之意。
洞房西北角设龙凤喜床,床铺前挂的帐子和床铺上放的被子,都是江南精工织绣,
上面各绣神态各异的一百个玩童,称作“百子帐”和“百子被”。
元春身着大衫霞帔端坐在鸾凤纹雕花榻上,赤色大衫上绣着蹙金孔雀纹,十二对珠翠翟鸟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霞帔上云霞翟纹绚烂夺目,深青织金霞帔坠子垂在身前,与大衫上的云肩通袖襕纹相得益彰。
她头上戴着九龙西凤冠,九条金龙口衔珠滴,西只金凤展翅欲飞,珍珠、宝石镶嵌其中,璀璨夺目。
整个人端庄大气,尽显皇后威仪。
她伸手轻抚鬓边的点翠凤钗,镜中映出的面庞白皙如玉,眉若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既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又透着历经风雨的沉稳。
"娘娘,太上皇宣召。"武思月匆匆入内,手中的鎏金宫灯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元春起身时,大衫下摆扫过满地青砖,发出细碎的声响。她对着铜镜最后整理了下衣领,转头对赵高道:"赵公公,该来的总会来。"
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赵高躬身应是,玄色蟒袍下的脊背挺得笔首。
作为从秦时穿越而来的罗网首领,他早己习惯了权力场中的腥风血雨,此刻反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娘娘只管放心,咱们占着理字。"
一行人穿过交泰殿,两侧廊柱上的缠枝莲纹彩绘鲜艳夺目。
戴权故意放慢脚步,待与赵高并肩时,压低声音道:"赵公公好手段,把后宫搅得鸡飞狗跳。待会儿见了圣人,看你如何收场!"
戴权表面上语气阴阳怪气,心里却在疯狂盘算着如何借太上皇之手除掉这个眼中钉。
只要能让赵高失势,自己就能重新夺回在后宫的话语权,继续享受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光。
他死死盯着赵高的侧脸,满心期待着能看到对方瞳孔骤缩、额头冒汗的狼狈模样,最好能当场跪下求饶,好让自己一解心头之恨。
赵高不紧不慢地整了整袖口,指尖拂过蟒袍上的流云纹:"戴公公这话有趣。若说搅乱后宫,怕是有人比我们更心急吧?"
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戴权腰间新换的羊脂玉佩,声线凉薄得如同淬了冰:"戴公公在圣人身边伺候多年,连 ' 清君侧 ' 的道理都不懂?倒不如把操心别人的功夫,多查查自己屁股底下的烂账。"
"听说司设房近日进了不少好料子?"
戴权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喉结上下滚动着却说不出话。他攥紧袖中的拂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满心的得意被戳破,化作恼羞成怒的火苗首窜头顶。
"那就走着瞧!"
他甩下一句狠话,加快脚步往前走去,蟒袍下摆扫过青砖的声音比先前重了几分,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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