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鱼轻哼一声,掀被下床,坐在梳妆台前。
“王爷可还说了什么?”
“王爷说……”领头的侍女夏雨犹豫了一下,“府中一切事务,全凭王妃做主。”
苏鱼正在梳妆的手一顿,铜镜中映出她惊诧的脸:“什么意思?”
“就是……”夏雨小心翼翼道,“从今日起,王府的中馈对牌、账册钥匙,全都交给王妃掌管。”
“王妃,没想到,王爷还挺看重您呢!”春桃喜笑颜开。
苏鱼心头涌上荒谬感,顾临渊这是唱的哪一出?把管家大权交给一个他恨之入骨的女人?
“去把账册拿来。”苏鱼淡淡的说道,“全部。”
一个时辰后,书房。
苏鱼面前堆满了账本,墨迹新鲜的是近年的,
她随手翻开一本,指尖突然颤抖起来,这是顾临渊刚继承王府时的用度记录。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修缮听雨轩竹林,一百两。
听雨轩……他们年少时常常私会的地方。
他竟然保留着那片竹林?
“王妃。”管家在门外轻唤,“您要的库房钥匙。”
苏鱼合上账本,压下心头异样:“进来。”
半日功夫,她将王府上下折腾得人仰马翻——命人将最好的云锦全部取出裁衣;
把窖藏多年的御赐美酒送人;甚至吩咐将花园里的名贵花木全换成她喜欢的海棠。
“王妃……”老管家额头冒汗,“这些树价值千金,是不是等王爷回来再……”
“怎么?”苏鱼挑眉,“王爷不是说,府中一切由我做主?”
“是、是……”
她就是要看看,顾临渊的纵容能到何种地步。
最好能气得他当场休妻!
日落时分,顾临渊回府。苏鱼特意等在正厅,想看他暴跳如雷的样子。
“王爷,”她指着院中刚栽下的海棠,故作天真地问,“好看吗?”
顾临渊扫了一眼满院狼藉,目光落在她强装镇定的脸上,淡淡道:“王妃喜欢就好。”
苏鱼噎住。这不对……这完全不对!
“我还花了三千两买首饰。”苏鱼挑衅道。
“不够再支。”
“我把您珍藏的字画盖了许多章了。”
“随你处置。”
苏鱼终于忍不住了:“顾临渊!你到底想怎样?”
顾临渊这才正眼看她,眸色深沉如潭:“我说过,要你用一辈子还债。”顿了顿,“这才第一天,急什么?”
大婚三天后。
苏鱼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铜镜里自己眼下淡淡的青黑,叹了口气。
"小姐……不,王妃,今日回门,您看戴这支簪子可好?"春桃捧着一支金丝嵌玉的步摇,小心翼翼地问。
苏鱼随意点头,心里想的却是:今日回门,顾临渊会陪她演这场戏吗?
正想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王妃,王爷到了。”
苏鱼回头,见顾临渊一袭墨蓝锦袍立在门口,腰间玉带上悬着羊脂玉佩。
他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却在与她对视的一瞬间,唇角微微上扬,一个温柔到近乎虚假的笑。
“夫人,今日我陪你回门。”
他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停在半空,等她来牵。
苏鱼抿唇,将手搭了上去。
苏府正厅,气氛凝滞。
“贤婿尝尝这鲈鱼,是今早刚从江南运来的……”苏明楼额头冒汗,筷子尖微微发抖。
顾临渊含笑夹起一筷,却转手放进苏鱼碗里:“夫人最爱吃鱼腹,岳父不介意吧?”
苏鱼盯着碗里的鱼肉,食不知味。
她能感觉到全家人惊恐的目光,当年退婚的苏家,如今看着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对女儿宠爱有加,只怕魂都要吓飞了。
“王爷……”苏鱼试图缓和气氛,“父亲珍藏了十年的梨花酿,可要尝尝?”
顾临渊闻言,竟亲自执壶为苏父斟酒:“小婿敬岳父。”
苏父手一抖,酒液洒了满桌。
一顿饭吃得如坐针毡。
首到撤了席,苏母才敢拉着苏鱼到内室,颤声问:“他……他可曾为难你?”
苏鱼摇头:“王爷待我……很好。”
“那为何……”苏母欲言又止,目光扫过她依旧稚嫩的脸,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婚事还未圆房。
苏鱼耳根发烫,正不知如何作答,门外突然传来顾临渊的声音:
“夫人,该回了。”
顾临渊立在廊下,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离府时,苏家众人恭送到大门外,首到马车驶出巷口,顾临渊瞬间恢复了冷淡神色:“王妃演得不错。”
苏鱼攥紧衣袖:“王爷何必如此?”
“怎么?”顾临渊挑眉,“嫌本王配合得不够好?”
“我是说……”苏鱼咬牙,“既不喜欢,又何必在人前装恩爱?”
顾临渊眸光一暗,“本王乐意不行吗?”
“……”苏鱼暗暗白他一眼。
行,怎么不行,你是王爷,你说了算!
长公主赏花宴。
这是苏鱼婚后首次在公开场合露面。
她特意选了一身嫣红洒金裙装,发间只簪一支金步摇,行走间流光溢彩,惹得众人频频侧目。
“王妃气色真好。”户部侍郎之女李嫣凑过来,语气酸溜溜的,“看来摄政王待你极好呢。”
苏鱼抿唇一笑:“王爷确实……体贴入微……”
她故意说得暧昧,果然看到不远处正在与人交谈的顾临渊背影一僵。
“苏小姐。”一道清朗男声插入,“许久不见。”
苏鱼回头,竟是镇北侯世子陆沉——她儿时的玩伴。
“陆世子。”苏鱼真心实意地笑了,“听闻你去了南疆,何时回来的?”
“上月刚回。”陆沉目光温和,“听说你……”他看了眼她妇人发髻,欲言又止。
两人正寒暄着,突然一阵低呼。
苏鱼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一股大力拽住——
顾临渊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面色阴沉如墨:“王妃,该回家了。“
“可是宴席才刚开始……”
“我说,”顾临渊一字一顿,“回家。”
在场众人鸦雀无声。陆沉皱眉上前:“王爷,苏小姐……”
“本王的王妃,轮不到你关心。”顾临渊冷声打断,一把将苏鱼抱起,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大步离去。
马车里,苏鱼挣开他的怀抱:“你发什么疯?”
顾临渊眸色幽深,扣住她的后颈逼近:“苏鱼,你很清楚我在发什么疯。”
“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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