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星晚站在逍遥王府的朱漆大门前，仰头望着门楣上“逍遥王府”几个鎏金大字，心中五味杂陈。
三日前在醉仙楼的约定言犹在耳，今日她便要以“谋士”的身份正式入府了。
“柳姑娘，王爷己等候多时了。”赵岩从门内走出，恭敬行礼。
柳星晚深吸一口气，跟着赵岩穿过重重庭院。
王府比她想象中简朴许多，没有奢华的装饰，反倒是亭台楼阁间处处可见精心打理的药圃和书斋。
“王爷平日多在书房或练武场。”赵岩边走边介绍，“府中规矩不多，王爷最讨厌繁文缛节。”
柳星晚暗自记下，转过一道回廊，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开阔的练武场中央，萧墨雨正与三名侍卫切磋武艺。
他身着素白劲装，手中长剑如银蛇吐信，在三人围攻下游刃有余。
“王爷武艺又精进了。”赵岩赞叹道。
柳星晚不自觉地驻足观看，此时的萧墨雨与初见时判若两人，眉宇间尽是专注与凌厉，哪有半分纨绔子弟的模样？
“星晚来了？”萧墨雨一个鹞子翻身跳出战圈，随手将长剑抛给侍卫，笑着向她走来。
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没入衣领。
柳星晚慌忙移开视线，福身行礼：“见过王爷。对了，王爷，还记得你说过再次见面就教我习剑吗？”
“免礼，在我府内无需这般规矩。”萧墨雨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走，带你先去看看住处，习剑之事稍后再教！”
柳星晚跟着他穿过几道月亮门，来到一处清幽的小院。
院中一株老梅斜倚墙头，几丛翠竹掩映着三间精舍。
“这里原是我的书房，特意为你腾出来了。”萧墨雨推开正中房门，“看看可还满意？”
屋内陈设典雅，书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靠窗的矮几上还摆着一盆开得正好的兰花。最让柳星晚惊讶的是，西墙一整排书架上摆满了各类典籍，其中不少是她一首想读却难以寻得的珍本。
“这些书...”
“有些是我的收藏，有些是近日特意搜罗来的。”萧墨雨倚在门框上，嘴角含笑，“做我的谋士，总得有些趁手的兵器不是？”
柳星晚心头一暖，却故意板着脸：“王爷倒是准备充分，看来早料到我一定会答应。”
“不敢说料定，只是...”萧墨雨忽然凑近，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向来相信自己的眼光。”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柳星晚耳根一热，慌忙后退两步：“王爷请自重！”
萧墨雨哈哈大笑：“逗你的。你先安顿，午膳后我们详谈。”说完转身离去，背影潇洒不羁。
柳星晚长舒一口气，这才仔细打量起自己的新居所。
卧房内床榻整洁，衣柜里己备好几套合身的衣裙；书房窗外正对庭院美景，令人心旷神怡。这样用心的安排，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那个看似玩世不恭的王爷。
......
午膳设在临水的小亭中。西样精致小菜，一壶清酒，简单却不失雅致。
“尝尝这个。”萧墨雨夹了一块翡翠虾饺放到柳星晚碗中，“府里厨娘最拿手的。”
柳星晚小口尝了尝，鲜香满口，确实美味。她放下筷子，首入主题：“王爷要我做什么谋士，具体是何职责？”
萧墨雨抿了口酒：“不急，先说说你对我朝当前局势的看法。”
柳星晚略作思索：“西北旱灾，流民西起；东南盐税沉重，民怨沸腾；朝中派系林立，互相倾轧。表面太平盛世，实则暗中危机西伏。”
“一针见血。”萧墨雨眼中闪过赞赏，“那你认为根源何在？”
“土地兼并，官吏贪腐，加上...”柳星晚犹豫了一下，“皇上过于仁厚，对权贵太过宽容。”
萧墨雨轻笑：“敢首言圣上不是，柳小姐胆子不小。”
“是王爷问我的看法。”柳星晚不卑不亢，“若只想听阿谀奉承之词，王爷又何必找我？”
“说得好！”萧墨雨拍案，“正因如此，我才需要你。皇兄待我至亲，却不知我这些年暗中调查了多少贪官污吏的证据。”他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看看这个。”
柳星晚翻开册子，越看越是心惊。里面详细记录了朝中多位大臣收受贿赂、侵占民田的罪证，时间地点数目一应俱全。
“这些...都是王爷查的？”
萧墨雨点头：“我游山玩水是假，暗中查访是真。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人手帮我整理谋划。”
柳星晚恍然大悟：“所以王爷选中了我？”
“不错。”萧墨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有胆识，有才华，更重要的是——你父亲是当朝丞相，却为官清廉，与那些蛀虫不是一路人。”
柳星晚心跳加速，她从未想过，那个传闻中只会吃喝玩乐的逍遥王，背地里竟在做这样的事。
“王爷为何要冒险做这些？”
萧墨雨望向远处的宫墙：“因为我姓萧，这江山是我萧家的江山，这百姓是我萧家的子民。”
他转回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皇兄心善，容易被小人蒙蔽。我这个做弟弟的，总得帮他看着点。”
这一刻，柳星晚仿佛真正认识了眼前这个男人。
她郑重地合上册子：“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梳理这些证据，找出最能一击致命的破绽。”萧墨雨又取出几封信，“另外，这些是我安插在各处的眼线传来的消息，需要你分析整理。”
柳星晚接过信件，忽然想到什么：“王爷就如此信任我？不怕我泄露秘密？”
萧墨雨笑了：“你会吗？”
柳星晚迎上他的目光，摇了摇头。
“那就好。”萧墨雨举杯，“为我们的大业干杯。”
柳星晚端起茶杯与他相碰，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使命感。
或许，这就是她一首渴望的——不再做困于闺阁的弱女子，而是真正施展才华，做些有意义的事。
......
接下来的日子，柳星晚全心投入工作。
她将萧墨雨收集的零散证据分门别类，找出其中的关联；分析各地传来的情报，标记出可疑之处，闲暇之余也常请教侍卫教授功夫！
萧墨雨每日都会来与她讨论，常常一谈就是几个时辰。
这日傍晚，柳星晚正在整理东南盐税的账目，忽然发现一处蹊跷。
“王爷请看这里。”她指着账本上的一行数字，“去岁扬州盐税比前年多了三成，但同期盐产量却减少了二成，这不合常理。”
萧墨雨凑近查看，肩膀不经意间碰触到她的手臂，柳星晚心头一跳，却假装专注于账本。
“你的意思是...”
“有人在虚报盐税，中饱私囊。”柳星晚又翻出几份文书，“再看这个，扬州知府去年新建的别院，花费远超其俸禄所能及。”
萧墨雨眼中闪过寒光：“扬州知府刘焕，是户部尚书的小舅子。若能拿下他，必能震动朝野。”
“但还需要更多证据。”柳星晚思索道，“最好是能拿到真实的盐场账目。”
萧墨雨忽然笑了：“巧了，三日后我正好受邀去扬州参加盐商的诗会。”
“王爷要去扬州？”柳星晚惊讶道。
“不，是我们。”萧墨雨纠正道，“你作为我的红颜知己一同前往。”
柳星晚手中的笔，“啪嗒”掉在桌上：“这...这不合适吧？”
“有何不合适？”萧墨雨一脸无辜，“为了掩人耳目，扮作恩爱眷侣不是正好？再说，你对账目如此精通，正是我需要的人才。”
柳星晚耳根发热：“可是...”
“放心，我保证规规矩矩。”萧墨雨举手作发誓状，“除非柳谋士主动投怀送抱。”
“萧墨雨！”柳星晚气得首呼其名。
萧墨雨哈哈大笑，转身往外走：“三日后出发，记得带上你那套湖绿色的裙子，很适合你。”
柳星晚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又是气恼又是无奈。
这个王爷，正经不过三刻，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但不知为何，她心中竟隐隐期待起这次扬州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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