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我们偶尔会通信。”姜裳晚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是最近……她的信越来越少，字里行间也总是带着犹豫和不安。”
她抬起头，直视着陆尘的眼睛，“先前我一直不明白阿玥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这次在秘境之外见到她，我才明白过来。”
陆尘沉默片刻，道：“你想说什么？”
姜裳晚睁大盯着他许久，忽然幽幽的开口，“陆尘，我们西凉那边的女孩子向来直爽，不像你们这些东域的家伙们扭扭捏捏，我现在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喜欢阿玥？”
陆尘突然愣在那里。
火光摇曳在两人之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下来。
见他没有立刻回答，姜裳晚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和了然。
“算了，我大概明白了，你也不用回答。”
姜裳晚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银铃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我只是觉得……像阿玥那样骄傲的人，不该因为任何人而变得不像她自己。”
她转身走向无妄山的同伴们，却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陆尘一眼，“可是，感情这种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话音落下，她已安静的和同伴们坐在一处，轻轻闭上了眼眸。
陆尘望着跳动的火焰，眸色深沉。
洞外，隐约传来一声悠长的剑鸣，像是谁的叹息。
……
夜色如墨，星光稀疏。
陆尘站在洞口，望着远处那道在星光下舞剑的身影。
沈玥的剑势如流水般绵长，却又带着几分凌厉，雪白的衣袂翻飞间，宛如一只孤鹤在寒夜中独舞。雪吻的剑锋划过空气，发出细微的嗡鸣，仿佛连这夜风都被她的剑气割裂。
他静静地望着她，没有出声。
他知道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她的剑势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她合上眼眸，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被打扰。
陆尘没有动，只是站在远处，任由夜风吹拂过他的衣角。
——他好像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她醉醺醺地提着酒坛来找他，在问雪崖上要与他共饮，醉眼朦胧间说着胡话。
想起他们在冰湖上垂钓，她鼻尖冻得通红，却还是固执地坐在冰面上，直到陆尘钓上那鲜美的寒潭白鱼，才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想起他为她在论剑台上赢下那一局时，她站在台下望着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像是欣喜，又像是酸涩。
想起在裴云曦的庭院里，她与他相对，话语好似锋刃抵在他的胸口，声音冷得像冰。
想起雪林中的对峙，想起雪林中的长谈，想起那天她眼眸中的泪水……
——话未说完，便被他自己掐断。
陆尘闭了闭眼，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呼吸都变得沉重。
姜裳晚的问题在他脑海中回荡——
“你到底有没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喜欢阿玥？”
陆尘以为自己能毫不犹豫地回答，可话到嘴边，却像是被什么哽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良久。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迈开脚步，朝沈玥走去。
沈玥的剑势渐收，最后一式落下，她背对着他，声音清冷：“别过来。”
陆尘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停下。
“沈玥。”他低声唤她。
她的背影微微一僵，随即猛地转过身来，雪吻剑锋直指他的咽喉，寒光凛冽。
——就像那日在问雪崖的树林中一样。
她的眼神依旧倔强，可眼底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脆弱。
“我说了，别过来。”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陆尘望着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压在雪吻的锋刃上。
望着少年的眼眸，沈玥的瞳孔微微一缩，握剑的手紧了紧，却再也没有动作。
夜风拂过，吹动两人的衣袂，也吹散了他们之间最后的距离。
就像那日一样。
就像……每一次一样。
沈玥的剑尖依然抵在陆尘的指尖上微微发颤，她死死咬着唇，眼尾泛红，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落下。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丝压抑的哽咽。
陆尘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压下她的剑锋，雪吻的寒光在他指间一寸寸退让，最终缓缓垂落。他向前一步，站到她面前，声音轻轻。
“我想和你好好聊聊。”
“聊什么？”沈玥猛地抬头，眼底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该说的话，不是很早之前就已经说完了吗？”
她的声音微微发抖，像是绷紧的弦。
“还是说……”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你现在看我这样，是不是觉得特别丢人？特别狼狈？心里特别开心？”
“你是不是……很喜欢看我这样？”她的指尖攥紧剑柄，指节泛白，“为了当初在灵蛇峰抓你回剑宗的事报复我？现在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都是我活该，都是——”
“沈玥。”
陆尘打断了她。
少年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块石头，重重砸进她汹涌的情绪里。
她看着他脸上温柔的表情怔在那里，剩下的话语哽在喉头，再也说不出口。
一缕夜风拂过，吹散了她鬓边的碎发。
陆尘看着沈玥，忽然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她浑身一僵，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可他的手臂却收得更紧，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
“你……”她咬着唇瓣，挣扎的力道渐渐弱了下来。
第一百零一章、说不清楚
沈玥逐渐在陆尘的怀里安静下来，然后轻轻靠在他的肩头。
陆尘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低头望着这样的她，陆尘突然发现自己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他只是觉得沈玥或许需要一个小小地拥抱来发泄一下心中的情绪。
拥抱在陆尘看来是个非常有用的动作，心里如果积攒了太多的不开心的话，有人好好地拥抱一下就会变的没有那么难受。
方才沈玥的眼神与她那孤零零的背影一直在陆尘的眼前回荡，他突然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觉得那样的沈玥可怜才想要抱抱她，还是因为心里愧疚才想要抱抱她。
如果是前者的话，陆尘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傲慢。
他多多少少能够发现到一些沈玥没有宣之于口的东西，可是他觉得眼下无论是自己还是沈玥，都没有做好面对那些东西的准备。
夜风穿过悬崖边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怀中少女的呼吸渐渐平稳，但陆尘能感觉到她贴着自己胸膛的肩膀仍在微微颤抖。
"沈玥，你现在好些了吗？"陆尘轻声问道，声音几乎被风声吞没。
沈玥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少女的指尖冰凉，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细微的颤抖。
忽然，悬崖下方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令沈玥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
"我们往后退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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