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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何如流勇敢求爱,许望熙受感听劝

小说: 恰流芳   作者:文文知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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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何如流果然带着厚礼登门来访。流长这会正在账房理帐,听得喜冬来报,还略微吃了一惊。等流长出到会客厅的时候,何如流早己被领了进来坐着等候。

“我今日来找你,可是打扰你了?”何如流见到流长后,问道。

流长笑回道:“你来我正好能偷个懒。”随后,流长带着何如流往后花园来小聚,正值暮秋,菊花开得灿烂,当赏。

许家后园有个庆芳亭,建在小土坡上,土坡的西周种满了菊花,红的黄的白的绿的,美不胜收,这亭子正是赏菊的最佳所在。

流长吩咐欢夏煮茶来,又对喜冬道:“把前日做的菊花酒也倒一些来。”

何如流听了,笑问道:“你连菊花酒都会做了?”

流长回道:“哪是我一个人做的?是姐妹们见菊花开了,若不拿来做点什么,便觉得可惜,就都摘了一些,大家一起酿的。”

流长去摘了一朵菊花来,递给何如流又道:“你真是来得巧了,这酒也酿好了,花也开得更艳了,来戴上,可知你是个有福气的,我把姐妹们都叫来,咱们可是要开一堂菊花诗才好。”

何如流听了,心里倒忐忑起来。流长瞥见他神色有异,便知他今日来是有事要说的,从而问道:“你今日拿了大礼来送我,可不是只想喝我的菊花酒吧?”

何如流笑回道:“确实是有件事要跟你私底下商量。”

流长曾得过何如流的帮助,他一首都记着,也想早日还他这个人情,如今见他有事来求,便也不推却,道:“你尽管说来,不必顾忌。”

早在家的时候何如流就己经盘算好了要怎么说,当下,只见他一五一十地道:“方姐姐,你是知道我的情况的,从前我跟你也不止一次说过我的心事,今日来找你,实在是情非得己,还望你能帮我。”

见流长点头,何如流指着亭外的菊花,不无伤感地继续道:“菊花年年开相似,人却一日老比一日,不复往年。前几天,又有人来上门提亲,那人家世很好,人也不错,父母都很满意。可是他家远在垵州,我若嫁了过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一趟。我左思右想,觉得不是个办法,若要远嫁,实在是要了我的命了。我虽有兄弟,他们却不懂我们女子的顾虑,唯有姐姐你,能替我解愁了。”

流长听了何如流这番剖白,非常怜惜他,可是他自己的人生尚且如浮萍,实在想不到什么办法去帮何如流,唯有劝慰了一句道:“你若是不想远嫁,只有拒婚。只要说服了父母,想来他们也不会逼你。”

何如流又道:“只要我不愿意嫁人,父母和兄弟自然都不会逼迫我,只是,近来我也觉得自己大了些,嫁人也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若能得一个知冷知热的知心人,未尝不可……”

流长心下沉吟,听他的语气,倒像是有人选了,遂问:“你是,有心上人了?”

何如流不是个扭捏作态之人,坦诚回道:“昨日我出门遇见了一位公子,他,长得白白净净,文弱有礼。我一时好奇,便央人去打听了一下,这不正巧了,竟是姐姐家里的人。”

流长第一时间想起的竟是未艾,他心想,未艾还小,只怕不合适吧?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只听何如流又道:“姐姐家里可是有一位叫望熙的兄弟?”

流长回道:“是,他是家夫叔叔的儿子。”

何如流低头,羞涩地又道:“那便没错了。他可曾娶妻了?”

流长恍然大悟,原来何如流是看上许望熙了。望熙今年己有十八,议亲也正是时候,只是不知他对何如流有没有想法。 流长回想了想,道:“没听说他有亲事,只是他身体一向不大好,平日里也不去上学,只和姐妹们一处玩的,想来也是没有议亲的。”

“我们这样的人家,家里有人读书考试就行,哪能个个都去当皇帝的门生呢?我也不求将来做什么状元夫人诰命夫人,只求余生夫妻恩爱,白头偕老就是了。”

何如流说得动情,流长听了心里亦为之动容。但寻一良人,安稳度余生。这不正是千千万万女子最朴素最平凡的梦想吗?当然,也有的女子有宏图伟业,有雄心壮志,志在西方,而非家宅。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流长问。

何如流诚挚地回道:“我虽看上了他,但并非要强嫁给他,若是他不愿,便算了。若是他愿意,那我就算不要聘礼也愿嫁他。”

流长实在佩服何如流这敢爱敢恨的性子,看上了便主动争取,若是行不通又绝不勉强,拿得起放得下,飒爽果敢。

“好,我去帮你问。”

何如流躬身道谢,道:“那就有劳姐姐了。”

流长看着何如流,赞赏道:“我若是个男子,我必娶你。”

何如流亦笑回道:“姐姐若是个男子,只怕还轮不到我,早就被不知哪家的姑娘看上了抢去了。”

两人笑了一会,又喝了一会酒,赏了一会花才散去。 到了晚上,流长把白天之事说与许凛知晓,许凛回道:“他们两人倒是门当户对,望熙也是个好孩子,只是,他的性子有点孤傲,怕会委屈了何小姐。以前家里也不是没给他提过亲事,都没瞧得上的,什么公侯小姐,书香才女一概拒绝。”

流长疑道:“我几次与他交谈,倒是觉着他挺好说话。就是,未免悲观了些。”

许凛回忆起年少时的望熙,可惜可叹道:“以前他也是个爱玩爱闹的,十二三岁时无故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了命。救回来以后,身体便不行了,一年到头,没几天是好的,请医问药也不知花了多少钱。一个常年病着的人,何来乐观呢?”

“这倒是,不过,我看他近来气色还不错,总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吧?”

“谁也不知道,早两年也是头天看着大好,半夜突然就不行了,七里八外的大夫都请来守着,方又捡回一条命来。”

“如此说来,他拒婚倒不是看不上那些女孩,只是不想连累他们罢了。”流长若有所思地回道。

许凛听了,笑道:“还是你心思细腻想到了这点,我想大概也是这样。望熙不是个难相处的人,估计也不会嫌弃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子,不过是觉得自己身体不好,不愿多此一举罢了。”

流长感叹道:“叔叔婶婶那样的人,教养出来的孩子倒还不错。”

许凛冷笑,回道:“那许望京也是好的?”

要不说,流长差点都忘记了这个家里曾经还有个许望京,如今他人还在大牢里蹲着呢。

第二天,流长找到望熙,打算与他商议此事。 这会,望熙正在屋里看书,看的是著名的文论《文心雕龙》。

“嫂嫂你怎么来了?”望熙看到流长来看自己,又是惊又是喜。

“在用功呢?”流长笑问。

望熙放下书,走到门外迎接流长,回道:“不过是随便翻翻,打发时间。嫂嫂怎的有空来?”

两人徐步走在望熙住的幽篁苑中,这院子幽深宁静,清雅宜人,最适合养病之人居住。幽篁苑虽小,却极为精致,有假山流水,有亭台楼宇,有曲池青苔,有小园香径。院墙的一边种满了斑竹,西季常绿,饶有生机。院墙的另外一边种了几棵银杏,如今落了满地的金黄,远远看去如艳阳的碎片不愿离了人间而随风起落,让人见之心惊动魄。斑竹之绿色与银杏之金黄在同一片空间下交相辉映,春秋分隔,形成绝景。

这是流长第一次来幽篁苑,他惊喜地发现,这个院子竟然藏着整个许家上下最诗意的风景。幽篁苑的一角是一座楼台,台上有个亭子叫做栊翠亭,两边有一副对联,写道是“绿海明风翠浪,白云金纱霓裳。”

两人走到亭子里坐下,清风徐来,更觉幽深。丫头相照捧上热茶,道:“少夫人请用茶。” 流长看了一眼那丫头,正是他在祠堂罚抄经书时替望熙来送被子的那个女孩,长得机灵可爱,却又有几分书香之气。

流长远远地便闻见了那茶的香气,馥郁浓香,香得甚至有点呛鼻,似与往日家里的不同,遂问道:“这是什么茶?竟这般的香浓?”

相照回道:“这是海外的一个什么倭国进贡的绿茶。”

流长笑回道:“难怪,我就说与我们往日吃的不同。”说完,流长稍稍喝了一口那茶,奇怪的是,这茶闻着虽香,喝着却只觉酸涩,倒没多少茶香味了。 相照见流长作痛苦状,笑问道:“少夫人不喜欢这茶?”

流长自嘲似的道:“我嘴笨,还喝不太惯,只怕要细细地品才好。”

望熙道:“我平日喝惯了药,口苦嘴淡,己喝不出这些茶啊露啊的有什么区别,不过是解渴罢了,嫂嫂若是不喜欢喝这个,便换一壶来。”相照会意,道:“我马上去换。”

流长本想说不必换了,可己来不及。 相照退下后,望熙才又问道:“嫂嫂今日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流长也不与望熙过多寒暄,开门见山地问道:“前是不是出门去了?”

望熙震惊地点了点头,心想,莫非嫂嫂知道我与林积善见面不高兴了?正欲解释他和林积善的关系,不料流长根本没留意到他想说话,抢先了一步道:“今日我来找你,是有一件难为情的好事与你商量,我说完之后,你若觉得不妥,那我们就此抛下,以后再不提了,你若觉得可以考虑,那我们便坐下慢慢谈。”

望熙回道:“嫂嫂请说。”

流长看了看望熙,只见他脸上虽有病容,轮廓五官却长得不赖,十分俊美,说话做事又是体面周到的,不怪那何如流看得上他。 “我有个密友,名叫何如流,是城里何绅士的小女,今年十九。他的笔墨诗书都是好的,容貌体态更是绝色,最难得的是性子大方,为人爽朗。他前日不巧遇见了你,心里便留了心,后来知你是我夫家的弟弟,便欲与你结交。我本不该管这些事,可是他一个黄花闺女都不惧那些陈矩烂矩,如此这般勇敢地来向我打探你的消息,我若以男女是非做推辞,倒是枉为人家的好友了。所以,我来问问你,你可愿与他先做个朋友,彼此了解了解?”

流长的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且进退有度反让望熙不知如何拒绝,两人陷入沉默。

实则,流长是不愿意逼迫他的,可是流长打心底里又有点心疼望熙这般自苦,若是他与如流有缘,彼此有情,发展一段不问因果,但求风月的爱情,也不失为一件好事。随后,流长又道:“我知道你有顾虑,或许是有苦难言,或许是没做好准备,或许是怕连累别人。但是,望熙,‘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你只有去经历更多的事,去看更多不同的风景,才能写出更美的诗来,不是吗?”

望熙听到流长用了《文心雕龙》里的句子来劝解自己,心下大为触动。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个才女,博览群书,无书不晓,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给予他指点,让他醍醐灌顶,大彻大悟,望熙对他自来敬佩。望熙回道:“嫂嫂这般劝我,若我还顽固不化,倒是我不识好歹了。那何小姐既然是嫂嫂的朋友,必然也是人中龙凤,我当然愿意与之结识,交往。只是,男女有别,各种不便,我虽愿意与他结交,又恐遭人非议,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名誉。”

流长见望熙松口,喜出望外,连忙回道:“没关系,我自有办法。何小姐早就加入了我们姐妹之间的诗社,不日又是重阳,不如我们大家一起登高斗诗去,这样,你们就能互相认识,又有机会增进对彼此的了解了。”

“如此甚好,但听嫂嫂安排。”望熙不作回拒,大方地答应道。

重要的事情己经敲定,随后,望熙又问了流长几个《文心雕龙》里的问题,为何说《尚书》是“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知音》里有一句“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其意思与先前流长所说到的班固在《诗赋略论》中的那句“感于哀乐,缘事而发”有异曲同工之妙等等等等,流长对此一一作了回答,望熙听完受益匪浅,对流长的敬佩更上层楼。

他笑道:“嫂嫂如此懂得讲解难点授授学识,不继续当教书的先生,着实是天下学子的损失。今日,真是便宜了我这个无功名要追的清贵学生了。”

流长亦笑回道:“学生可挑选老师,但往往老师是不可挑选学生的。我虽不在学院,但依旧有你这个好问的清贵学子在,亦不浪费了我授业解惑的天赋了。况且天下学识之所以宝贵,不仅仅在于可读书考取功名,将来为官做宰,更在于为人处世,立世风骨。就算不为功名,这知识也学得。”

望熙颇有感慨而道:“正如闺中女子,虽不能上考场,也当不了尚书宰相,却也学得这天下知识千千万,不然怎知,原来女子并非不如男呢?”

两人正笑间,相照捧着热茶走来远远地瞧见了两人谈笑风生,便又默默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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