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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许凛冠礼后成婚,流长孤身入高门

小说: 恰流芳   作者:文文知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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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许凛就要年满二十岁了,弱冠之年是个大年,家里是要为他大办一场的。日子选定在正月初十,冠礼之上,宗庙里外,站满为许凛祝贺之人,有族亲,有朋友,到场者超过一百来人。赞礼一人,由舅舅贺丛担任,主要负责主持仪式,跟进流程。正宾一人,许柏龄请了梦知先生到场。梦知先生德高望重,又是许凛师长,由他来为许凛行冠礼再合适不过的了。主人自然是许柏龄了,其余者,有许望京许望熙许丹桂等人帮忙捧冠服冠帽等物。既是冠礼,那冠帽便是最为重要的,时下都有复古之风,一般要经过三次加冠之礼——布冠、皮弁、爵弁。不过如今己经不兴戴爵弁了,许凛还没有功名不得戴玉冠,最后只以鎏金冠代替。

冠礼中最重要的一项便是冠字,许柏龄一早己为许凛准备好了,只听许柏龄对到场的观礼者道:“冠者,礼之始之也。今日过后犬子便要仰仗各位厚爱了。”底下众人皆欢声应承。许柏龄又道:“犬子单名一个凛字,只因出生在春寒时节,有仙人经过赐了他这个贱名,只说他要与春争寒方能平安长大。今日他己健康成年,做父亲的希望他的人生能驱寒迎暖,涤故更新。有诗道‘敲扶密竹枝犹亚,煦暖寒禽气渐苏。’故,赐字以‘渐苏’二字。”冠字之后是焚香祭拜,上告天地,下告祖先。到了晚上,禀过母亲祖母,便是完成了礼仪的最后一步。

许渐苏的冠礼尚未过去几天,家里便开始紧锣密鼓地为他准备婚礼,日子定在上元这日,正是双喜临门,好事成双。原本是为元宵节准备的“莺歌燕舞”,最后只能改成是为庆祝许渐苏成婚的庆典歌舞。十一日给方家送去了聘礼,有城内的带后院小楼房一套、现银一百两、金凤冠两顶、福寿金丝冠两顶、金钗银环数对、珍珠两串、玛瑙手镯两副、七星罗核雕手串两对、汉布帛十匹、黑猪两头,生鸡十对等等。这聘礼可谓丰厚,城里人无不好奇私议,各种言论纷飞。这成日扮作男子,毫无女子作态的方流长如今嫁入高门,一朝得势,在城里瞬间刮起了一股女扮男装的风潮。那底下的百姓,有女儿的都纷纷让女孩们有样学样。

汤妙真自是以为自己教女有方,以前的种种苦楚如今都算是走到了尽头,往后便是风雨过后,尽是阳光。这丰厚的礼金让他保住了丈夫的神位,上对得起神明,下对得起姑舅。而这平白得来的一幢房子也让他消除了往后生活的忧虑,如今独是没了儿子这一遗憾,让他觉得这辈子不够完满。

“你真的要嫁进许家?小心登高跌重。”未艾坐在一边看着流长梳妆一边问。

流长苦笑回道:“都这样了,难道我还能逃婚不成?”

“你逃婚倒霉的是我,你还是别逃了。”未艾嚼着红枣回道。

流长又道:“我走了之后,这个家就只你和母亲了,往后可不能气他了,知道吗?”

未艾不服气,道:“搞笑吧,我气他?哪次不是他气我?而且这个家还有大良在呢,你不能因为他是仆就当人家不是人。”

流长无话可回,这么多年来这个家还能保全靠的都是未艾的牺牲,流长总觉得自己欠他的,今日他出嫁之后,便算还了他自由,还了他的人生。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出嫁并没有让未艾觉得自己被偿还了什么,反而让他对往后的日子更加的惶恐。未艾不想承认自己依赖姐姐,可是他从小跟在姐姐身边,不管是在外被欺负了,还是被族亲们骚扰,还是在家被母亲责骂,每一次都是姐姐走出来挡在他身前。就算他对姐姐有恨有厌,但更多的还是依赖和不舍。可十五六岁的他,正是要强的年纪,他只能说一些违心的话,这些话伤了别人,却保护了自己虚弱的自尊心。

“这许家一看就不简单,以后有得你哭。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做梦。”未艾再次讽刺道。

流长回道:“我没想变凤凰,何况我也没有觉得自己是什么低溅的丫头要靠他们许家发光发热。你大可瞧不起我,反正我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回家了,听不着你这些阴阳怪气之语。只是以后你要善待母亲,他一个人将我们拉扯大不容易,他自然有他的缺点,但是若我们有危险,他也是唯一一个会为我们拼命的人,知道了吗?”

听得流长如此一番话,未艾的眼眶瞬间红了,为了不让流长看出来,他没好气的把手上的红枣丢在地上走出了房门去。未艾前脚走出去,后脚汤妙真便走了进来,问道:“未竟他怎么了?”

流长笑回道:“我骂了他两句,不乐意了。”

“这大喜的日子,你骂他干嘛呢?”

“是他来惹我,我还不能反击吗?”

“罢了,你们从小吵到大我都习惯了。在外你是个能诗善文,知理明德的女公子,在家你就是个嚣张有主见,得理不饶人的主。这个家哪回是我这个做母亲的说了算,不过都是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罢了。只是,我是你母亲,我能忍你听你的,到了那婆家,人家家大业大,高门贵户,你可不能再这样自作主张,不听人言,不然可是要吃苦头的。那家公再怎么欣赏你,那家婆也是不容你的。”

“母亲我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有数有数,我就怕你在家跋扈惯了,去到人家那一不小心就本性暴露。”

“母亲,这婚事不都是你求之不得的吗?怎么现在又害怕起来了?”

“我一想到以后你或要为你这性格付出代价,便觉着还不如不让你嫁进去。”

“那行啊,我现在悔婚也还来得及。”

“不要尽胡说,我是这个意思吗?”

流长叹了一气,道:“母亲,放心吧,我就算再跋扈还能跋扈得过那许家那么多的人吗?我只是窝里横,到了那许家我会夹着尾巴做人的。”

“哎,我也不是要你忍气吞声,唯唯诺诺。就算不主动惹事,但也不能让人家给欺负了。”说着说着,汤妙真己是泪眼婆娑。一个当母亲的看着女儿出嫁哪有不会不舍的?见母亲泪眼汪汪,流长也忍不住红了眼,这一去,不仅仅是对母亲对妹妹的不舍,也是对前路无知的恐惧。

酉时三刻许渐苏骑着马到了方宅门前迎亲,汤母娘家那边的大舅舅二舅舅都派了人来送嫁,未艾见外面人多,躲在房里不想出去,当流长上花轿之时,他只在屋里远远地瞧着。从方家到许家一共走了半个多时辰,到了婚礼之时,天己近黑。婚礼上那些跪拜天地跪拜父母没甚新意,也就不细细说了。回到婚房时,流长只觉得又累又困还饿得慌,只是他还睡不得觉,他的盖头还没揭,那许郎还在外面和来宾敬酒,不知何时方能回来。别的女子嫁人还有个婢女陪同,尚能帮忙通通消息,他家没有婢女陪嫁,在这偌大的许宅没有一个人是流长的熟人,他是孤身闯了阎罗殿。

外面时不时传来奏乐的声响,可笑的是,他这个新婚的主角之一却不得去共赏一二,只能困在这昏暗的房子里,听别人的欢声笑语,似乎这欢愉的时刻并不与自己相关。流长自己掀开盖头去吃了一点小食以填肚子,若是再空等下去,怕是要当个饿死的新娘。

许凛回到新房的时候,己是亥时,流长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许凛在外被兄弟们灌了许多的酒,有的说这是他最后的快活日子,要喝得尽兴,有的说他往后便要过上幸福的生活,不能放过他。醉酒头晕的许凛看到新娘子,不仅不觉得春风得意,只觉昏天暗地。能被父辈喜爱的媳妇能是什么好媳妇呢?必定是贤良淑德,恪守妇道,了无生趣的寡淡妇女,长相嘛,必然是越平平无奇越好的。往后他可就是处处被人管制不得半点自由,或许还得时时读书上进,天天背经诵典,真真个成了笼中鸟。

流长闻得一股酒气醒了过来,那新郎却己趴在床上醉得不省人事。流长没做过别人的妻子,不知道怎么侍奉丈夫,他自己揭开了盖头,坐在那床边,好生不自在。幸好这许凛也闻得一股女儿家的胭脂香气,醒了过来。他冷不丁地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吓了流长一跳,这许凛虽然醉得不轻,却能瞧清眼前的娘子。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让父亲称赞不己的才女居然是个美娘子,只见他柳叶眉,桃花眼,眼珠子铮铮发亮,好生敏俏,小小的鼻子下面是一对红唇,似笑非笑,灯光衬得他的脸蛋红润,饶有生气。

“娘子……”许凛小心翼翼地唤道。

流长一听,觉得这声音好生耳熟,他转过身去,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男子,这不看还可,看清了那人的脸后,流长只觉得上天在演一出大龙凤,这人不正是那日在西洲学院和他大打了一架的混世魔王吗?流长立马变了脸,跳将起来,嗔怒而道:“是你?”

许凛见眼前之人如此反应好生奇怪,他糊糊涂涂地站了起来,却还是没想起流长是谁。只因流长平时多以男装示人,束发戴帽,素面朝天。许凛没见过挽髻戴钗,施妆敷粉的流长,一时间没认出来。

“你不记得我是谁了?”流长怼到许凛的眼前,恶狠狠地问道。

许凛见他气鼓鼓的样子,这才想了起来,他第一时间捂住了自己的额头,那上面还有流长用凳子劈他时留下的疤痕。“是你?怎么会是你?”

“原来你就是许家公子,许凛?我,我……”流长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还没嫌弃你呢,你还敢嫌弃我?”许凛被流长的反应气得酒醉都醒了。 流长真想又操起一凳子向他劈过去,可是他答应了母亲不能无故闹事的,只能压制火气,好生委屈地跌坐在那凳子上,他坐下去的时候由于太过大力将那桌子上的交杯酒都碰翻了过去。流长伺机道:“看吧,交杯酒还没喝呢就碰翻了,咱们这婚姻可幸福不了。”

而许凛见眼前的女子气得腮帮子鼓鼓脸色通红,他倒是越发得意了起来,他还以为这桩婚姻不过是无聊的盲婚哑嫁,只为孝顺父母,传宗接代呢,可没想到,送到他眼前的妻子居然是个旧仇人,这不,有趣的就来了。在那西洲学院他对付不了这方师长,可是进了他许家的门,难道他还拿眼前这跋扈的女子没办法吗?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许凛怎可放弃。他嚣张地坐在流长旁边的凳子上,得意忘形而道:“你可是我明媒正娶娶进来的,那聘礼可谓丰厚,咱们这婚姻就是不幸,你也得给我受着。”

“你……” 流长怒不可遏。

“你呢,侍奉得我好,我便每天都回来陪你唱一出恩爱夫妻的戏,你若惹得我不高兴了,我便再娶几个姬妾回来,看你怎办?”

流长瞄了许凛一眼,道:“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反正我父亲明日就要上京去了,他答应的那些条件我可一条都没说过要遵守。这家里没人管得着我,就是我母亲也是听我的,你,就等着独守空房吧!”许凛说得眉飞色舞,似乎他对描述的一切己尽在掌握。

流长自顾自地顺了一下气,然后对许凛道:“可以啊,先把和离书写了,你爱娶几个娶几个。”

“你想走?想得美。”许凛继续嚣张地说。 流长拿他没办法,现在是进也不能,退也不行,只能生闷气。 许凛见他没答话,又凑过来道:“怎么?生气啦?” 流长一脚踹开他,嗔道:“滚!”

“方未央啊方未央,谁能想到有一天你还能落到我手里呢?”许凛是越想越得意,越想越开心。

流长不甘示弱,咬着牙道:“谁落到谁手里还不一定呢?你别开心这么早。”

许凛听了,瞬间激起胜负欲,甚是开心,又道:“让我想想,对付你的第一招是什么好呢?哦,三日回门,你说要是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外面的那些闲言碎语会不会把你娘给吞没了去?”

流长倒是不怕什么闲言碎语,但是他母亲可受不了,若是回门日真的让他自己一个人回去,那街坊邻居知道了,可不得把他母亲取笑得不敢出门么?可是这腿长在许凛的脚上,流长难道还能绑了他回去不成? “怎么样?害怕了吧?”许凛笑得眼都不见了。

流长哼了一声,回道:“你爱去不去,我们方家的米可不是什么闲人都能吃上的。你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打垮我?我自小就没了父亲,比这大得多的唾沫风浪都经历过,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不过,我若是你就不会这么幼稚了,干这种无礼无矩之事,最后被人说三道西,指责缺乏教养,丢了脸面的只怕是你许家而不是我们方家。哼!”

许凛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理,便稍稍泄了气,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了一辙,道:“我们许家人多规矩多,你若是不小心犯了错,看谁来救你?”

流长大笑一声,道:“好笑了,你一个纨绔居然还想用规矩这套来对付我?你还是小心你明日犯了什么糊涂事,被你父亲骂吧!到那个时候,只怕还得我这个新妇来出言相救呢!”

许凛再想了想,只觉得他说得不仅在理,而且更像是谶语。许凛没了法子,只道:“我今天喝酒了,没想到什么法子对付你,等我好好睡一觉,明日酒醒再好好修理你。”说毕,他便起来往床那边去,还没走出两步,流长抓住他的衣领把他给拖住了,许凛回过身去,瞪着眼,疾声道:“干嘛呢你?”

流长道:“我要睡床,你睡地上去。”

“开什么玩笑,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

“现在不是了!”流长毫不怯懦而道。

“你,我,我打你。”许凛咬着牙说打人,手脚却一动不动。

流长又道:“想要要回你的房间你的床也可以,现在就写和离书,并且把和离的责任都揽到你自己身上去,我就把房间还给你。”

许凛冷笑一声回道:“方未央你想得可真美,我现在写和离书,你白得那么多的聘礼,以后还可拿着我的钱去嫁别人,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流长就像是自己的心思被人戳穿了一般,稍稍心虚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嚣张的神色,大言不惭而道:“你那就睡地上吧!” 许凛自认好男不和女斗,没别的办法,最后只能乖乖拿着铺盖在地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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