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河的冰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却无往日的波光粼粼。唐僧勒住白龙马，见河岸立着「天道轮回司」的石碑，碑后跪着无数妖怪，皆捧着「正统仙籍申请书」，申请书上印着「化去妖身，方得正果」的烫金大字。河中浮出一只巨龟，背甲上的「长寿符文」闪着冷冽的银光——正是曾驮唐僧过河的老龟，却不见了往日的憨厚笑意。
「圣僧别来无恙，」老龟开口，声音机械平板，「小龟己悟天道至理，特在此恭候圣僧，助您早登极乐。」他背甲突然张开，显化出「完美轮回图」，图中唐僧一行皆位列仙班，而老龟化作人形，身着天官朝服，面容年轻英俊，却眼神空洞如傀儡。
八戒揉着眼睛惊呼：「乖乖，老龟咋变成小白脸了？这背甲上的纹路，比俺高老庄的雕花还工整！」悟空用火眼金睛细看，见老龟背甲的「长寿符文」下，藏着银色丝线，正是天道残识的「逻辑病毒」。背甲缝隙中掉出片干枯的荷叶——那是老龟曾用来给唐僧遮阳的旧物，叶上还留着他刻的「愿圣僧平安」。
老龟突然喷出「净化河水」，所过之处，水草皆褪成统一的碧绿色，游鱼的斑纹被洗成单调的银白。「此水可洗去妖邪之气，」老龟声音冰冷，「小龟己用此水净化三百六十只妖类，助它们归入原轨，永享仙籍。」水面映出被净化的妖怪们——它们皆化作标准的仙童模样，整齐划一地诵经，却再无半分妖气。
唐僧挥动锡杖，杖头莲花显化出百家布上的通天河补丁，布纹中藏着的泥沙、荷叶梗竟将净化水染成杂色：「阿弥陀佛，妖也好，仙也罢，皆为众生相。强行净化，与杀生何异？」老龟背甲的「完美轮回图」泛起涟漪，显化出原轨中老龟的「完美人生」：从未驮过唐僧，从未修得灵智，只是只普通的河龟，寿终正寝后无声无息。
「这样的人生，」悟空冷笑，金箍棒挑起老龟的荷叶，「可曾有你驮着师父过河时，被浪花打湿的喜悦？可曾有你听师父讲经时，听不懂却硬撑的憨态？」荷叶上的水珠突然显化出记忆画面：老龟在河中颠簸，却死死护住唐僧的经书；老龟用龟甲撞开拦路的礁石，鲜血染红河水；老龟望着唐僧离去的背影，眼里满是不舍。
老龟的龟眸突然泛起泪光，却被天道残识化作的「轮回使者」虚影压制：「老龟，你本是凡龟，因错轨修行成妖，若不净化，终将堕入阿鼻地狱。」虚影展开「生死簿」，上面老龟的寿命被标红，「唯有放弃妖身，方能延续阳寿，位列仙班。」
「阳寿？」老龟的声音发颤，龟爪无意识地着背甲上的凹痕——那是当年驮经书时，被礁石撞出的伤痕。悟空趁机将刻痕桃核按在老龟背甲上，桃核显化出老龟的「不完美」过往：因救幼龟误了修行、因帮凡人渡河错过蟠桃会、因眷恋人间烟火迟迟不愿飞升。「这些破事儿，」悟空咧嘴一笑，「才让你活得像个真妖怪！」
天道虚影恼羞成怒，「完美轮回图」突然喷出「无念之火」，试图焚尽老龟的记忆。唐僧见状，解开袈裟露出内衬的百家布，布上的老龟补丁发出强光，显化出他的本心执念：「我愿驮人渡河，我愿听经悟道，我愿做只带疤的老龟，也不愿当无魂的仙官。」火光在执念前如冰雪消融，显化出天道残识的核心——块刻着「无妖」的冰冷符文。
「你怕的不是堕入地狱，」唐僧以锡杖击碎符文，「是怕承认妖身里藏着的真心。」符文碎片中掉出老龟的「妖籍证明」，上面盖着龙王的印章，却被他用荷叶梗刻上「通天河守护者」的字样。老龟望着证明，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龟鸣，背甲的「长寿符文」寸寸崩裂，露出底下布满伤痕却鲜活的龟甲。
「小龟...小龟险些忘了，」老龟的眼泪滴在荷叶上，荷叶突然焕发生机，「当年圣僧夸我『虽为妖，却有大慈悲』，小龟便立志做只『好妖』。如今却为了长生，竟想变成没有感情的傀儡！」他猛地潜入河中，再浮出时，背甲上的银色符文己被河水冲刷殆尽，只留下天然的龟纹和岁月的疤痕。
是夜，通天河的冰面开始融化，老龟驮着唐僧师徒过河，龟甲上的凹痕里还积着河水，映着天上的星子。「老龟，」八戒晃着酒葫芦，「你这背甲坑坑洼洼的，比俺钉耙还破！」老龟却哈哈大笑：「破？这叫『心痕』，每道都是俺活过的证据！」
悟空倚着老龟的龟壳打盹，金箍棒在龟甲上刻下：「老龟同志辛苦了！」字迹歪歪扭扭，却被老龟用龟爪描得更深：「圣僧，小龟有个请求，」他声音放软，「待取得真经，能否替小龟问问如来，妖身是否真的难成正果？」唐僧合十微笑：「佛说众生平等，妖身亦有佛性，老龟何必妄自菲薄？」
星空下，通天河的河水重新泛起波光，河底的水草随波摇曳，游鱼身上的斑纹五彩斑斓。老龟突然停下，龟眸映着岸边的灯火：「圣僧你看，那户人家又在祭河神，小龟曾帮他们找回落水的孩子，如今他们每年都会留盏灯给俺。」灯火映在老龟的疤上，竟比任何符文都更温暖。
八戒望着灯火，突然往河里洒了口酒：「老龟，这是俺新酿的『随心酒』，喝了能梦见最想做的事儿！」老龟张嘴接住，酒液入喉，他忽然梦见自己驮着无数生灵过河，有妖怪、有凡人、有神仙，他们都笑着喊他「老龟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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